這是映雪被困在這裏接近一年,第一次主動要求見他。蘇德感到很意外,很快便屁顛顛的來了。
映雪在心裏祈禱,襄襄可別這麼快回來,萬一冒犯了這個變態可汗……那自己怕是很難保全它。
"你找我,是有什麼話要說嗎?"蘇德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裏為之一驚。這女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做了一年的囚徒,竟然還能保留當年的精氣神。完全沒有一個階下囚該有的萎靡和頹喪。
"我希望你,將常梓逸驅逐出草原。"映雪一邊刷馬,一邊說道。
蘇德皺起眉頭,不敢相信她的話:"你又在耍什麼花招?"如果常梓逸也離開了,她在這裏豈不是徹底孤立無援了?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映雪沒有停下手中的活,繼續認真又嚴肅的說道:"跟你不用繞彎子。我不想浪費他寶貴的時間。你也不希望,我身邊有個人,不斷的在想法子把我偷出去吧?"
說到這兒,她抬起頭瞧了他一眼。"再說了,你讓人家母子分開了這麼久,不應該做點什麼補償一下嗎?"
第二天,常梓逸剛剛出現在馬棚附近,便被忽如其來的幾個蒙合大漢不由分說的擒住,還來了個五花大綁。
就在他即將被人丟上馬背時,映雪從馬棚裏走出來。
"是你……為什麼?"看著對方平靜的表情,常梓逸立刻明白了一切。
映雪臉上浮起一抹樂觀的笑容,語氣輕鬆愉悅的說了句:"好好照顧悠然。還有……謝謝你為我和霖兒做的一切。"
"放開我!放開我!"梓逸不甘心的掙紮著,卻還是被駝在了馬背上。
直到蒙合人也都騎上了馬,掙紮到臉紅脖子粗的梓逸這才徹底絕望。
此時的潘映雪,在他眼中是顛倒的。他不知道今生今世,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這個既好色又專情,既瘋癲又正直的臭丫頭了。
一種深切的悲哀衝上心頭,讓他紅了眼眶,朝著她的方向大喊一聲:"潘映雪!你一定給我好好活著!"
映雪轉過身背對著他,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並怪聲怪調的喊了一句:"ok!"
馬蹄聲響起時,她走進馬棚,靠著牆麵坐在地上,五官哭成了一隻醜橘。
襄襄也從外麵走進來,緊挨著她趴在地上。
清明過後,便是真正意義上春暖花開的時節。
吳悠然經過大半年的休整,身體已經恢複的很不錯了。
這日,她趁著天氣極好,便獨自來到了城南山踏青。
上山的路上,香客們絡繹不絕。
就在她來到建初寺山門附近時,正要從岔路口往禪房的方向走,忽然被下山的人群衝撞了一下,險些摔倒。
幸好迎麵的一個僧人及時將她拉住。
但在她站穩腳跟後,又立刻鬆開了手。
"阿彌陀佛,貧僧無意冒犯女施主,實在抱歉。"
這個聲音不知為何,有些耳熟,她抬頭一看……竟然,是她曾經的丈夫,南宮喆。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褪去了往日的鉛華,除了那張清秀的臉以外,根本與往日的南宮喆再無半點相似。周身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氣質。
"殿下……"她不由自主的喊出這兩個字。
南宮喆也立刻認出了她,卻並沒有表現的過於驚訝,隻是帶著若有似無的淡淡笑意,雙手合十,朝她鞠了一禮,接著隨著人群一起,與她擦肩而過。
重逢的這一刻,往日的愛與恨,似乎都隨著耳邊的佛語禪音一筆勾銷。
悠然帶著釋然的心情,一路走上禪房,推開門,默默的走進去。
這裏的一切,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隻是這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翩翩起舞,看著也是可愛的很。
她望著角落裏那張雅致的竹榻。回憶著曾經在這裏度過的每一個令人心醉神迷的日夜。
陽光透過窗口照在竹榻上,勾勒出一道明亮飄逸的光線。像極了她心中思念的那個人。
她走過去,伸手去觸摸那道溫暖的光。"梓逸,隻有在這裏,我才能盡情的思念你。你還好嗎?"她的輕聲細語裏,帶著一絲難掩的落寞。
身後忽然想起窸窣的腳步聲。她莫名的轉身,立刻便呆在當下,好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悠然……夫人……娘子……"梓逸淚流滿麵的笑著呼喚她。
"梓逸!夫君!相公!"悠然也終於熱切的回應著他,撲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