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逝世的樣子,在他心中淩遲了他二十年,或許隻有仇人臨死前的垂死掙紮,才能稍稍平複他深入骨髓的傷痛。
三個人走到寢殿門口時,南宮羨便停下腳步,對冷野和小中秋說了句:"你們留在外麵,我自己進去。"
"王爺,我先扶您進去再出來。"冷野很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南宮羨一邊說,一邊徑自走向大門,在臨近門檻時,準確無誤的跨了進去。
這是他在夢裏,來過千萬次的地方。每一塊磚瓦,每一件家具器皿,每一堵牆,都紮根在他心裏。即使他看不見,也能分毫不差的辨認出這裏的每一個角落。
穿過廳堂,走進寢室,他立刻聞到一股濃重的異味。
這是混合著藥味和腐朽的怪異氣息,令人不適,尤其是對他這種因視覺缺陷而被動加強了嗅覺的人來說,更為明顯。
"拜見王爺。"侍疾的宮人立刻走過來向他行禮。
"辛苦你了,退下吧。"南宮羨說道。
那宮人立刻乖巧的退了出去。
他每向床榻走近一步,那腐爛的怪味,便加深一些。
他忍不住蹙起雙眉,露出一絲嫌惡的神情。
躺在病榻上的太後,聽到腳步聲,睜開雙眼,看到南宮羨的臉時,已經有一隻腳邁進鬼門關的她,反倒回光返照一般,打起了精神,氣若遊絲的說道:"哀家……終於把你……給等來了。你……這下算是……如願了吧……"
南宮羨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不能親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也不能算如願以償。"
太後輕聲冷笑,接著說道:"當初……沒讓你……跟榮妃一起死……算是哀家,最大的……失誤。現在想來……都是……潘竹青那個奸臣……迷惑哀家跟宸兒……放虎歸山……養虎為患……"
"所以你這是在提醒我,應該斬草除根是嗎?"南宮羨冷笑著問。
他話中的冷意,讓太後心裏一驚。"你……你敢……"
他又冷笑了一聲:"成王敗寇,現在刀在我手裏,我有什麼不敢的?"
太後大口喘著粗氣,抬起顫抖的手指向他:"你……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小畜生……忤逆不孝,謀朝篡位,你……今後有臉見先帝嗎?"
"這個問題,不需要你操心。倒是你自己,戕害後宮,毒害先帝,又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南宮羨挑起雙眉反問道。
太後聽到"毒害先帝"這四個字時,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不知是激憤,還是恐懼。"你……你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南宮羨看不到她的表情和身體語言,卻能聽出她語氣中激烈的反應。帶著一絲邪惡的笑容,淡然的說道:"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再清楚不過。《神農密典》和整個太醫院現在都在我手裏,這筆賬,算在你這個要死的人身上毫無意義,倒不如拿來便宜你兒子。"
屋裏忽然陷入片刻的沉默。
就是這一瞬間的沉默,讓南宮羨心裏得到了他想要尋找的答案。因為他知道,就是這一瞬間,太後正下意識的衡量利弊。
母親逝世的樣子,在他心中淩遲了他二十年,或許隻有仇人臨死前的垂死掙紮,才能稍稍平複他深入骨髓的傷痛。
三個人走到寢殿門口時,南宮羨便停下腳步,對冷野和小中秋說了句:"你們留在外麵,我自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