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雅將酒杯遞給他,讓他又給自己斟滿了酒,隨後扣在虎口中,用另一隻手,把玩著杯沿。遠處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她卻覺得心裏的空洞永遠無法被填滿。
"我們草原的公主,年滿十四,便會被迫出嫁,成為父汗籠絡人心的工具。有的新郎,都已過花甲之年,有的則粗鄙恐怖,動不動就對妻子拳腳相向。許多公主,嫁到夫家,不到二十歲便死了。為了避免我也有同樣的遭遇,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便將我打扮成男孩子,讓我跟著哥哥們出去打仗。她認為,如果我能在戰場上給我父汗帶去好處,他就不會急著把我隨便嫁出去。她希望,我依靠自己的力量,說不定還能活的更久一些。"
聽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朗星覺得心中一片悵然。"原來是這樣啊……"他忽然為自己曾經對她的無禮言行感到一絲內疚。
"可是今年開春,我父汗大概是預感到七哥有反心,想要通過和親,拉攏隔壁博果草原的老可汗,與他暗中聯手對付我七哥。那老可汗,竟然指明了要我去和親。他的年紀,足可以做我的爺爺。我就趁著我七哥來中原之際,跟著他過來了。"若雅看似雲淡風輕的說著這些話,仿佛說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朗星還是從她清澈的眼睛裏,看到了濃濃的無奈和悲哀。
"你們蒙合的公主,就……這麼不矜貴嗎?甚至過的還不如大多數中原普通人家的閨女。"朗星難以置信的問道。
若雅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父汗有三百多個女人。幾乎每一個,都給他生過孩子,你說說看,能矜貴到哪裏去?"
朗月聽到這個數字,將剛喝進嘴裏的酒噴了出來。半晌,才說了句:"這麼看來,跟你父汗比,我真是太弱了。"
若雅對他豎起了拳頭:"你找打嗎?"
他陪著笑臉解釋道:"我就是看你這麼鬱悶,逗逗你罷了。"
她搖了搖頭,眼睛看著地上的阿烈:"我覺得,我父汗才是最弱的那種人。自以為可以征服草原上的所有女人。殊不知,征服女人的身體,是再簡單不過的,但這些女人,有幾個是真心待他的?都是各取所需的買賣罷了。"
朗星倒抽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她,哭笑不得的問:"你小小年紀,怎麼什麼都敢說?"
"我說的不對嗎?"若雅反問道
"對,你說的都對。"他確實無法反駁,隨即,又喝了一口酒,說道:"看來跟你比起來,我的這麼點鬱悶,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本來就是。"她瞥了他一眼,笑著說。
說到這裏,若雅已經連幹了好幾杯酒,腦子裏有些飄飄然,心情也因抒發出來,而感到快活許多。
朗星在分享了她悲慘的身世之後,竟然也覺得心裏明朗了許多。並不是他幸災樂禍,而是平心而論,跟身邊的很多人相比,自己,真的是不能更幸福了。
若雅將酒杯遞給他,讓他又給自己斟滿了酒,隨後扣在虎口中,用另一隻手,把玩著杯沿。遠處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她卻覺得心裏的空洞永遠無法被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