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父子,冷野,魏子軒和南宮喆,都焦急擔憂的看著他。
潘竹青卻心中了然,作為一名近乎完美的統帥,南宮羨當然知道,軍法往往比國法更加嚴苛。國法可以因為種種原因,尚有商量的餘地。軍法,則是猶如燒紅的鐵,一旦觸及,則至少讓人剝一層皮。所以他此時不可能也不可以為自己開脫一句,否則,他今後在軍伍中的威信便會大打折扣。
隻是,潘竹青心中有一個疑問,那便是,襄王在殺夏伯武的時候,是否想過,會有今日的後果?
如果沒想過,隻能說,南宮羨在聰明之餘,還是有一點蠢的。如果他想過,那隻能說,他在聰明之餘,還是很"蠢"的。
皇帝見南宮羨絲毫不遮掩,權當他是在藐視皇威,忍住怒火,咬牙說道:"好,既然你自己都已認罪,還認的如此心服口服。那代表你果然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照我朝律例,誅殺上級官員是死罪!按照軍法,誅殺上級將官亦是死罪!於國法於軍伍,你都是罪不可恕!"
此言一出,群臣中至少走出一半的人,跪倒在地。另一半,也迫於形勢,跪在地上,麵朝著皇帝的方向。
潘景元走到南宮羨身旁,帶著他從未在朝堂上表現過的莊重嚴肅的神情對皇帝上奏道:"皇上,襄王殿下出征十月有餘,替我朝挽回北方敗局,奪回幽州城更是曆經千難萬險。這一仗對於我中原的軍事意義不言而喻。夏伯武雖是統帥,但在襄王去揚州之前,便已經犯了數樁重罪,無論哪一條,都是死罪。倘若為了這樣一個死不足惜的罪臣,處死一個凱旋而歸的功臣,那恐怕隻會讓我朝百萬將士寒心!還望皇上三思!"
"還請皇上三思!"潘朗星朗聲附和道。
"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父皇三思!"
冷野,子軒和南宮喆的聲音也先後在大殿中響起。
"皇上,襄王的確罪不可恕。"潘竹青也從列隊裏走出來,但說出的話,卻讓許多人都眼裏噴出了火。
南宮羨將臉微微偏向他的方向,表情沒有波動,但卻咬緊了牙關。
潘景元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哥哥,恨不得立刻上去一拳放倒他。
"皇上要處置襄王,也不過是為了維護國法軍法,無可厚非。不過臣認為,皇上應該不會是想要處死襄王。因為皇上向來是恩威並重的明君,必定,會念及王爺征戰之功,酌情處置。"
潘竹青的話,讓場上許多謀臣都冷靜了下來。他們漸漸明白,潘竹青表麵上,是在替皇帝說話,事實上,還是在維護南宮羨。
方才幾乎所有人都站在襄王這一邊,即使他一點錯都沒有,都會讓皇帝的顏麵無法安放,更何況,他還的確犯過軍法。
然而潘竹青心裏明白,皇帝根本不可能因為此事而殺襄王。如果他要這麼做,就不必安排暗殺那一出戲了。
北方剛剛平定,重要關口剛剛從敵人手裏奪回來,就像景元所說的那樣,這一仗,對於中原的軍事意義實在是太大了,皇帝不可能不顧忌此時的軍心和將心,強行殺死統帥,他不會拿自己的江山社稷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