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
他咳嗽了一聲,幾個士兵立刻從廊凳上跳下來,站得筆直。
他瞪了他們一眼,隨即向窗口裏望去。就見映雪盤腿倚坐在椅子上看書,長發垂在耳邊,表情沉靜,皮膚被燭火映照成了桃花色。
他又瞪了一眼那幾個垂著頭的士兵,沒來由的發了句火:“都起開!”
幾個士兵立刻四散逃去。
映雪正在專心致誌的看書,隱約間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他看著她,耳根有些紅,眼睛裏卻又隱藏著一些慍怒之色。
“回來啦。”她聲音輕柔的和他打了聲招呼。
“嗯。”他回答的有些硬邦邦。
隨即走進屋子,莫名其妙的關上了窗。
“你冷啊?”她不解的問。
“以後沒事別開窗。”他沒好氣的說。
“啊?為麼?”她一頭霧水。
“這裏蜜蜂多,小心蜇了你!”
“蜜蜂?沒有啊……”她更加不解,一整天也沒見到過一隻啊。
看他鐵著臉沒有回答,她猜測他大概心情不太好,便不再追問下去。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晚膳。”說完,他走出去,反手關上門。
沒多長時間,他便回來了,手裏拎著一個大食盒。
兩人像昨日一樣,麵對麵的坐著共同進餐。
今日的晚膳,還是他特意讓炊事官為她準備的。紅心獅子頭,香菇菜心,紅燒江鯽,都是她愛吃的菜。
“你一直在看書?”他忽然問。
“嗯。這本很像我小時候看過的一本叫做‘聊齋誌異’的書。裏麵的故事看起來光怪陸離,實際上,卻是借著鬼怪的殼,說著人間的事。”
她不經意間的回答,卻讓他愣在當下。看著她溫柔卻又刻意保持著疏離的臉,一陣風在他心裏吹過。
“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她微笑著問。
他的表情越來越憂鬱,眼睛裏的掙紮逐漸變成了不安,到最後,又慢慢被他用理智隱藏。半晌,他才萬分艱難的問出一句:“你是不是有打算,回到你的那個世界去?”
她也怔住了,不明白為何他每次都能猜中自己的心。
見她沒有否認,他眼眸中閃過一絲自虐般慘淡的笑意。最後無助的說道:“也好。這一切的痛苦和折磨,本就不該讓你來承受。”
她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心髒開始絕望的抽痛著。
他也凝望著她的雙眼,沉默了良久。
忽然他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道:“可是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我也帶走?”
她嘴唇不住的顫抖,眼淚開始不斷的滑落。“你還有燁兒和霖兒……”她哽咽著說。
“對,你說的對。”他像是如夢初醒,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接著拿起筷子繼續吃菜。先夾了一大口米飯塞進嘴裏,還沒有咽下去,便接著又塞了一大口青菜,接著是一大口魚,直到他的口腔裏再也塞不進任何東西,他才開始艱難的咀嚼,咀嚼到最後,眼中的光亮終於化作了奪眶而出的眼淚,肆意衝刷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