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鷺兒的心裏好過了一些,至少可以證明,她自己的顧慮不是假的。
霜兒沒說話,隻是從床頭拿過一個包袱,在所有人麵前打開。
眾人一看,裏麵全是大大小小的鞋底。
冷野隨手拿起一隻,上麵寫著子軒的名字。再拿起一隻,是韓逸。再然後,是桃杏,桃菲,冰雁……
他將鞋底放回去,低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目光轉向何鷺兒,往日充滿柔情的眼睛如今盡顯失望。片刻後,轉身離開霜兒的屋子。
何鷺兒怔怔的站在原地,腦子裏一片混亂,她覺得自己像是一腳踩進漩渦,濕冷的空氣和霜兒臉上的淚水,都給她一種隱隱約約的陰謀感,可她又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
失魂落魄的走出屋子,寒冷的風吹在身上,讓她忍不住直打寒顫。身後是眾人在安慰被害者的聲音,而她這個施暴者,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被任何人同情的。
走廊裏是她自己丟下的那把傘,她並沒有撿起來,而是機械的走過去,下意識的踢開,最後走入雨幕中。
桃杏和桃菲幫著霜兒收拾好房間,看著她睡下,兩人才走出屋子關上門。冷野從走廊盡頭走來,手臂上似乎捧著幾件厚衣裳。
”郡主呢?”他走向她倆,問道。
“郡主她走了。”桃杏抬起眸子掃了一眼冷野的臉,回道。
冷野一愣,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惱怒,擔心,失望……似乎所有壞情緒全都積壓在他的肩膀上。
桃菲忽然彎腰在走廊邊撿起一把傘,說道:“這傘……不會是郡主的吧?”
冷野從她手裏接過那把傘,隻猶豫了幾秒鍾,便轉身大步朝王府大門口追去。
直到追出門外,空蕩蕩的竹馬巷哪裏還有何鷺兒的影子,隻能在雨聲中依稀分辨出不斷遠去的馬蹄聲。
撐著傘在雨裏站了很久,直到聽見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冷野才緩緩的轉身。
襄王府巨大的匾額下,站著霜兒蕭瑟的身影。
燈火照映著她臉上的瘀痕,眸子裏始終泛著晶瑩的淚光。
”冷野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讓郡主誤會你了。”她說完,咬著自己的嘴唇,一顆碩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冷野走上石階,來到她麵前,半晌,才說出一句:“這是我和郡主兩個人的事,你別胡思亂想了。”
“我明日就去向郡主賠罪,我……”
”你千萬別去。”冷野還沒等她說完,就立刻製止道。
“冷野哥哥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無論她再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怪她的。”霜兒說道。
冷野低下頭,又迅速的看向她,說道:“我是不希望因為我的事,讓她家裏人再為難她。”
說完,從她身旁經過,走入深黑的庭院。
霜兒柔弱的身體,在淒風苦雨中瑟瑟發抖,她迷茫的看著深夜的竹馬巷。暗沉的天空,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抬起頭,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
寒冷,黑暗,絕望……原來這些東西,一旦習慣了,也是會讓人上癮的。
何鷺兒的心裏好過了一些,至少可以證明,她自己的顧慮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