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莫不樂躲在謝不言的身後,暗自咕囔了幾聲,然而始終覺得有一雙視線盯在他的身上,令他不覺毛骨悚然,知道無法再掩耳盜鈴,隻得自謝不言身後探出半個身體,輕咳一聲,道:“拜見裴前輩,裴前輩英姿非凡,令人傾慕不已,今日得見前輩真容,實是三生有幸。”
也不知天魔吃不吃這一套,反正他順手就拍了一記馬屁,也沒啥損失不是,萬一天魔就愛聽好話呢。
“嗤……”裴香聖又是一聲輕笑,目光在莫不樂身上又打了個轉兒,最後落在謝不言的身上,“你還認我做師叔,很好,很好,很好……”
一連三聲很好,每一聲的語氣都各不相同,第一聲滿懷感歎,第二聲卻已是充滿冷嘲,第三聲則意味不明,聽不出是什麼語氣,隻覺得相當詭異。
莫不樂打了個寒顫,相比當初神智不清的裴香聖,眼前這個,明顯變得更危險,也更恐怖了。他偷偷地盯著裴香聖的胸口,希望師父程白眉留下的劍傷還在,裴香聖此時的傷勢越重,他逃出生天的希望就越大。
謝不言的臉色更加陰沉下去,沉默半晌,才澀聲道:“我知道,你現在是天魔,不是我的師叔。”
縱使不願承認,但他無法自欺欺人。
裴香聖笑了,這一次沒有笑出聲,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更顯出他的清俊無匹,若不是眉心處那一張鬼臉委實可怖詭異,真可稱得上是豐神玉朗,風度翩翩。
“你把他帶來,還不是認為我為師叔,想救我。”
一指指向莫不樂,裴香聖連眼中都透了十萬分的笑意,真正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他是交易。”謝不言陰沉著臉,沒有回頭。
喂喂……莫不樂瞪眼。
“拿他換回你的裴師叔嗎?”裴香聖捏了捏手指,搖頭道,“他不值。”
這種令人不爽的感覺……莫不樂又磨了磨牙根,繼續裝死。
“我不信。”謝不言幹淨利落地吐出三個字,他不信,天魔不在意莫不樂,不信天魔會任由一個能克製自己的人,活在這世上。
“小謝,你自小就聰明……”裴香聖歎了口氣,“連你都能看出來的事,我就看不出來嗎?如果這小子能動,你以為我會站在這裏跟你們說廢話?”
謝不言臉色微變,從來隻有真正的裴香聖,才會叫他小謝,一時間他竟有些恍惚,眼前的人,究竟是天魔,還是裴香聖?
誒?莫不樂驀然精神一振,聽出那麼點意思。天魔不敢動他,所以才站在這裏跟他們侃大山。
呃……為什麼呢?莫非真有高手在暗中保護?這種興奮之中又透著無比蹊蹺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明白的事,有兩種處理方式,一是幹脆就不想了,二就是舉手提問,莫不樂考慮了片刻,很老實地舉手提問了。
“裴前輩,請問,為什麼您老不敢動我?”忽覺得這樣的問法不對,連忙又補上一句,“別誤會,晚輩絕不是在鼓勵您對晚輩下手,萬事以和為貴……咳咳……凡事好商量,好商量……”
裴香聖看著他,目光閃爍了片刻,才笑道:“你也算是異數,中了無明之火,竟能活到今天,也是造化難得……”頓一頓,伸手一指東方,“那裏有一道劍氣,吞吐若龍息,雖不可見,然而銳氣直透九霄,令人脊背生寒啊……”
莫不樂一怔,隨之望去,自然是一無所見,實在感應不到什麼劍氣,然而裴香聖不會無的放矢,想來是自己修為低的緣故,一時又想,能令天魔都不敢有所動作的劍氣,必然出自師父之手,心中頓時大為感動,雖然師父一直都沒有露麵,但任何時候,都是最可靠的啊。
裴香聖曾被程白眉一道劍氣所傷,自然是心有餘悸,不敢妄動,這個理由也算合情合理。但問題是,現在裴香聖都現身了,師父為什麼還不出手呢?是因為自己在場而投鼠忌器,又或是還有別的什麼緣故?
莫不樂隻覺得腦中一團亂麻,種種疑惑此起彼伏,忽而又想到,莫非這是在下一盤很大的局?而自己正是其中一枚棋子?
有種腦子不夠用的錯覺。
“再者,你身上還有一道令我感覺熟悉的烙印。”裴香聖的指尖,又指向了莫不樂的眉心。
嗯?莫不樂反射性地摸了一下眉心,什麼也沒有啊,轉而又反應過來,莫非是指小祖道印?
“第三,其實我對你很感興趣,值得研究。”裴香聖在最後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目光也變得詭異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