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如何麵對眼前這個的死局。”
服下腥紅水滴的李少君閉上雙眼緊緊皺起了眉關,就像是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般,那突兀顴骨上的皮膚也在不停顫抖著。五指緊握著十字戰錘的傑拉爾德看著陷入沉默中的兩名東方人,神情卻漸漸的陰沉了下去。
久久的死寂之後,重新開口的李少君麵孔上現出了一絲疲憊,重新靠回椅上的男子,隻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神情望著麵前林淩,既像是兄長在看弟弟般的慈祥友善,卻又像是長者見到不成器的後輩般嚴厲無情。
“百人軍團加上一名‘晨曦使者’,難道你認為憑現在這種三腳貓的實力水準,還能夠爭回一線生機嗎?在拉姆頓替你治療的這三天裏,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和行事風格。就算你使用了憑依虛假人格,但你畢竟還是你,為什麼你竟然會如此優柔寡斷,一定要被人逼到走投無路才不得不正麵應對?難道你不知道以吾輩與‘守夜人’之間宿怨,稍有不慎就會將你,還有你身邊那些親近之人全部葬送進去嗎?你就這樣對待這兩位為了救你,甘願九死一生經曆磨難的少女嗎?”
“因為我在貝爾格拉德……”
“那又如何,按這個舊共和國餘孽之言也隻是區區200人而已。”
直接打斷了林淩略顯黯淡的回答,提到200條生命時李少君語氣卻顯得格外輕蔑與冷漠,遠處的傑拉爾德不由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這個病人。作為一名“黎明聖殿”的守衛者和大審判官,身居高位的他根本不會去關心像是“赤柱堂”這樣低級的下遊組織,但為了這次審判泰倫努斯的行動他還是多少準備過一些關於這顆行星的資料。
在那厚厚一疊的晶盤與檔案裏,這個以殘病之身控製整個“卡斯提波”的東方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被描述成一個與惡魔毫無瓜葛、隻是充滿了權利欲望的普通人。現在看他這派侃侃而談的模樣,不是他的城府深得可怕,就是那些情報人員全是一些無能的白癡。在兩者之間,清楚明白現在“守夜人”實力的傑拉爾德,更傾向於前一種的判斷。
“就算是讓一個星團血流成河那又如何?在你接下‘不知夕’的那一刻,殿下欽定的繼承者,汝所行之事、所述之語,皆可視為以殿下之意所頒下的的禦命,這世上的芸芸萬物、諸地眾生,汝都擁有生殺予奪之權。”
“你似乎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在茶茶與蕾妮那困惑的目光裏,轉過身來的林淩,那似乎因為李少君這充滿煽動的語氣而尖銳起來的目光,與“晨曦使者”投來的目光交錯在了一起。仔細聆聽兩人交談的大審判官眼裏充滿了一種意外與驚怒,而林淩的眼裏,卻逐漸多了一種與原本那種溫和善良完全截然相反的傲然與自信。
“算了,反正一切等這裏解決之後再談好了,如果讓這個家夥就這麼借機逃生的話,你準備多時的這場清洗不就功虧一簣了?”
“這個……家夥?”
在嘴裏不由低聲重複著這句話的蕾妮,細細咀嚼著其中那讓她有些發寒的意味……
以往的林淩處境無論如何困難危險,哪怕就算是在水光莊園被泰倫努斯逼到了生死關頭,在說話的時候無論是語氣還是用詞,都依舊洋溢著一種溫和的感覺。而在李少君那通尖銳的逼問之後,現在蕾妮卻感覺眼前的林淩已經完全變了,黑發騎士的話語和用詞裏滿是一種輕蔑與冷漠,像是一柄刀鋒,銳利的讓人不敢接近。
“憑依人格I解除。”
隨著雙眼中烈焰般升起的銀芒,還有這冷漠的語氣,林淩額頭中央突然浮上了一枚由無數銀光組成的絢麗光紋。四枝直通發際的銀色長角,配上逐漸收攏的下顎,這道閃爍燦爛的光紋就像是一隻猙獰的龍首,如同一個逐漸複蘇的活物般從他的皮膚裏一躍而出,就這樣淩虛浮在了黑發騎士的額頭之上。
嘴角上掛著一絲笑意,閉上雙眼的年青東方騎士,向著麵前的大審判官輕輕抱拳一禮,卻讓傑拉爾德本能的握緊了手中的十字戰錘。這黑發年青人看似禮貌的動作卻像是浮在水麵上的冰山,在那平靜不起的波瀾之下,卻隱藏著一種讓人顫栗的危險。
四道不斷分裂開叉的銀色細線,像是有了生命的藤枝,攀爬上了黑發騎士的潔白皮膚,快速地向著他的全身蔓延伸展。這美麗的光線很快在他身上錯落相交,就像是替他上披上了一層銀色的花紋。
“剛剛有勞閣下,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談了。”
在這平和的語聲裏,睜開雙眼的年青騎士,那對原本漆黑溫柔的雙眸裏,卻已經滿是那種逼人而又淩厲的純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