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什麼孤女身份不言,林妹妹目下無塵的性子,懶得用什麼市儈手段管家。她管家多半是論跡不論心,能做事的留下,不能的就走人。才不管什麼人情老例,找她說情的,先能說的過她才行。
王熙鳳的私心就是,和林黛玉搭檔管家,好過和薛寶釵搭檔百倍。那個商家女,必定要和自己爭權的!鬥個人仰馬翻才熱鬧。
黛玉呢,最可能是躺在榻上聽著自己過來給她念賬篇子,還時不時的告訴自己算錯了,笑話一陣後,她繼續的讀書寫字,還嘲笑著自己忙前忙活的不成樣子。
王熙鳳越想越氣,扭了一把黛玉。
林黛玉詫異的問她:“沒吃飽還是沒吃著?大嫂子,可不能餓著這位討飯的妯娌。”
“小蹄子!你還真想降服了我呀!”
黛玉一仰身子,喊著李紈:“瞧瞧求人的樣子,咱們可是學不會。”
“喲,這麼快就咱們了?從哪論的咱們?”
“珠大哥哥呀,人家才是正經的管家人家。您呀,等著襲爵後,我去給您請安。”
李紈捂著嘴使勁的樂,還是這個好,看得清楚明白,說一句就捅你肺管子,看你還敢不敢挑唆。是個管家族的大家女。
王熙鳳氣的直翻白眼,狠狠地掐著黛玉的袖子:“枉我那麼疼你,原來是個白眼狼。”
黛玉昂著小脖子不理她,你對我好,我也對你不差。但可不是隨你拿我取笑的理由,我,林家黛玉,離了你們家,一樣的吃飽穿暖,再不是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人了。
想到這,心裏泛起漣漪,好好的怎麼還叫我過去?難道,這裏麵還要有我的事?
哦~~~
黛玉猛地一下想出了個大概,正色問著李紈:“大嫂子,你田莊的產出,府上是怎麼給算的?”
“都是合了銀子呀。”
“二嫂子,你可知道如今的糧價?”
王熙鳳也是個一點就透的:“你是說,外麵的管家們,賣的賤了?”
黛玉搖搖頭:“不僅如此,怕是有中飽私囊的事。看樣子,我和大嫂子田莊的產出,要交給二嫂子的鋪子去賣了。那時,您就知道糧價是多少才是對的。”
王熙鳳咬咬牙:“黑了心的蛆!我說怎麼年年遭災,總說糧食不夠吃呢。原來是這起子王八私吞了本來公中的銀子。”
李紈歎口氣:“知道了又能怎麼著呢。你是當家不做主的人。”
黛玉停下腳步,眼睛亮晶晶的說道:“不管了,管著你我三人的田莊,吃不盡穿不盡的,還不用填著自己的嫁妝。都是你做主,大嫂子不會疑你,我不夠用了就找你,你說,哪樣來的好?”
王熙鳳有些心動:“那薛家怎麼辦?真的破了麵皮?”
“寶釵自會審時度勢,隻要我們三人成行,她能把嫁妝莊子拿出來。”
說話間,就到了李修的院門前。
雪雁等在那裏,小聲的說道:“都給圍住了,看不見人。”
三個人進門一看,從大門洞那裏開始,兩側拉著青布擋的嚴嚴實實。順著布帷走了過去,轉過一個彎,一張檀木的八仙桌子放在那裏,三把椅子品字形安放。
李紈示意了一下王熙鳳,她們二人在帷幕裏福身一禮,朗聲說道:“賈家媳婦,拜見公爹。”
賈赦和賈政都答話:“免禮。本是家宴,又都是兄弟之輩,不算逾禮。”
黛玉想說話,李、王二人都對她搖搖頭,能不聲張自己,就不要出聲。
黛玉點頭稱謝,坐在了居中的李紈右手那邊,和王熙鳳相對。
雪雁斟上一壺茶,聽見外麵有人說話:“勞煩族姐和賈家嫂子了,修有一句話,要當著賈家長輩的麵問問。汝等可知糧價否?”
李、王二人都看黛玉,你們商量好了的?還是你真的猜中了?
黛玉心中一喜,果然是個做實務的人,民以食為天,他,和我想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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