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帝、忠順王和甄應嘉先後都看到了這篇名為《曆史周期率》的文章,尤其是最後一段:“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每一朝代的曆史中,一人、一家、乃至一國,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縱有聖人書卷道德天子忠烈群臣,也不過百十年間就走了下坡路;大儒者稱這是天道輪回,安西李修曰:呸!”
永正帝聽著內侍讀到這一句時,撫掌大笑:“妙絕!隻有滅掉的朝代,卻無再坑儒之時。天道不在皇家而在儒家,那還要天子做什麼?哈哈哈,罵得好!陳瑞文何在?大理寺卿何在?”
“臣等在!”
“將朝中龜山一脈盡數拿下,內閣解散,朕親領朝政,待退了李修之後,再造中興!”
隨著一聲遵旨,永正朝第二屆的內閣就這樣的匆匆謝幕。
陸鳴看著一半的官員或哭、或罵的被殿前武士押走,眼角瞥了一眼那居中至上的皇位,心底泛起一陣悲哀。
這就是永正朝的最後一天了嗎?
散朝後回到家,家中僅剩幾個健仆和一個管家,說了聲關門,正門緊緊的閉上。門外掛上謝客的牌子。
賈環駕著一輛大車,等在後巷,接上陸鳴一行,驅車而去,轉到了西城後,把車停在了一處荒涼的園子裏。
一幹持槍的內侍接了陸大人,進了一處院子,陸鳴抬頭看了一眼匾額,是個叫做凹晶溪館地方。
琢磨了一下,笑了起來:“好小子,竟把老夫帶進了這裏。”
賈環嘻嘻笑著:“陸老爺您但請放心,這裏荒廢許久了,尋常人不知道路,進來也得轉暈,保管著最是安全。還有個人等著您呢。”
陸鳴進了正廳,一個宮女過來見禮,屋裏倒也收拾的幹淨。
“你就是深海?”
“一如宮中深似海,正是妾身。昔賢德貴妃座下婢女抱琴見過陸大人。”
陸鳴撫掌長歎,又是一個苦命的人。
“也罷,就和我留在此地吧,等著今晚過後,坐看他家樓起樓落。”
抱琴煮水奉茶後,卻搖了搖頭:“抱琴還不能如此。小姐之仇未報,怎可如此脫身。我來此見大人,是有要事要說,說完我就要回宮。”
不等陸鳴勸阻,抱琴匆匆講了宮中的情勢:“史鼎藏在了太極宮內,今晚太上要先動手,反的就是豐台大營;忠順王已經秘密回京,就在城外等著接應,隻要城外一亂,他搶門進來裏應外合。”
陸鳴皺皺眉心,囑咐抱琴:“萬不可相信忠順王,一旦他進了皇城,情勢難料。你想找皇後報仇,怕是難。不如...”
“大人!”抱琴自懷裏掏出一顆掌心雷來:“若他們得誅,我混在宮女群中趁亂脫身。若他們潛逃,我就送他們一程。”
陸鳴無奈,再三交代注意安全:“必要時可找戴權,直說你是李修的人,他能護你一命。”
抱琴記下了,又說起一件事:“太上傳過話,傳孫不傳子。有意立甄寶玉為皇儲,賈母心動,意欲李代桃僵。還請大人留意。”
說完這些話,抱琴急匆匆的回了宮,先去了浣衣局,銷了假條,又送出了幾兩銀子封住了太監的口。
忙到了晚上,忽然一隊兵卒過來,把她們轟進了一間院子裏,不許她們走動。
抱琴心裏明白,要發動了。
夜半時分,皇城內突然殺聲四起,皇城外無數的人影撲向皇城。若站在高處俯瞰京城的話,自城西,有無數的火把晃動,形成了一條火龍,漸漸的彙聚在城牆之下,又是一陣的廝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