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便將這水痕放了吧。”蘇伽羅淡淡道。
慕容少染回了神來,輕輕應了一聲,那古墨般的眸中滑過一層宛若水紋的光線,那樣觸不可及,不可深測。隻見他揮了揮衣袖,捆綁著水痕的繩索發出斷裂之聲,水痕摔到了地上去,痛得齜牙咧嘴。
“你……”水痕不可思議地看著蘇伽羅,“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回去幫我給太後傳一句話。”蘇伽羅冷冷地瞧著水痕,“想要我的命,下輩子吧!”
水痕緊咬嘴唇,見蘇伽羅確實沒有想要對她再動手的意圖,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捂住傷口,拖著血流不止的身體朝遠處去了。
蘇伽羅輕歎了一聲,回眸凝視著慕容少染。慕容少染月白色的衣袍纖塵不染,白皙清冷的俊顏上,那雙古墨般的眸子正輕輕低垂著,整個人處於竹林之中,宛若一副優美冷靜的畫卷般。
“王爺,太後既然讓水痕騙我說她是你安插在太後身邊的細作,這說明太後早就察覺到你對她極為疏遠與不信任。”蘇伽羅頓了頓,咽下去了接下來她想發問的話。
她想知道,這兩個人明明是母子,可為什麼關係會如此僵硬與奇怪?
慕容少染輕挑眉目,目光中滑過一絲戲謔之意,“你想問本王,為何與太後會形成這樣的關係?”
蘇伽羅還未點頭,隻聽慕容少染道:“那本王也想知道,你與蕭將軍是何時認識,與他之間又發生了什麼,讓你如此在乎與關心他?”
蘇伽羅怔了怔,這才發覺剛才自己逾越了。她明明身上背負著如此重大的秘密,怎麼還會關心與擔憂慕容少染呢?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問慕容少染?
“看來王爺與我之間,終究是不能坦誠以待的。”蘇伽羅幽幽挑了唇角。
“這不妨礙什麼。”慕容少染聲音輕飄飄的,但不知為何落在她心裏,卻有極重的分量。
隻見慕容少染那寬大的衣袍被風繾綣而起,那雙古墨般的眸子也緩緩眨動,他這樣靜默又這樣淡然,讓人瞧不透他情緒的起伏。
“誰與誰又能坦誠相待呢?夫妻、兄弟,還是父母?”若細細看來,卻能看見他唇角掛著的一絲譏誚笑意。
是啊,蘇伽羅不覺捏了捏手心,對慕容少染來說,他的皇兄對他多有忌憚,他與他的母後之間似乎有說不出的隔閡,而他與一心想迎娶的她之間,也有不難言說的鴻溝。
蘇伽羅看著淡然的慕容少染,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見慕容少染定定凝視著她,“這世上哪有十分的坦誠?伽羅,你若有一絲對待本王的真心,本王便心滿意足了。”
蘇伽羅隻覺得整個人都狠狠一怔,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慌忙低下眸子來,“王爺,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天真的是你。”慕容少染若有似無地斂了目光,“你想推翻整個梁朝,為南家報仇,這本來就是極為天真的想法,不是嗎?”
“既然如此,便將這水痕放了吧。”蘇伽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