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仗定在五日後。
雙方都是數十萬精兵大軍,立於曠野兩端。
蕭遠手持長槍,一身鐵甲,滿身煞氣,如同殺神降世,他直指對麵的安國大軍
——
“殺!”
“殺!殺!殺!”
大戰一觸即發。
戰鼓敲響。血雨滿天。
百米之外的城樓上,謝阿蠻穿著一身紅色騎裝,半抱琵琶,看著雙方大軍的廝殺。
她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錚錚的聲音從琵琶中流出。
十麵埋伏。
她曾經最喜歡的曲譜。
卻從未認真彈過。
低著頭,取下指套,素著一雙手,謝阿蠻認真地弄弦。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金河入夢來。
琴聲響了一天一夜。
大仗也打了一天一夜。
到最後,分不清是敵軍還是己方,隻要看見任何在挪動的活物,都會用盡全力的狠狠舉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到最後,整片荒漠都變成赤色,血流千裏。
而謝阿蠻的手指也全都磨爛磨破,深可見骨。
終於——
哀號聲奏起。
戰場已經分出了勝負。
謝阿蠻的琵琶弦應聲而斷,她丟掉琵琶,緩緩望向戰場中央。
結局不出所料。
蕭遠勝了。
他擒住了安國的皇太子——司馬牆南。
擒敵之後,蕭遠不再貪戰,而是快馬加鞭衝向謝阿蠻所在的城樓。
他眼底亮如星子,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在謝阿蠻一人身上。
跟上輩子一樣,他每次大勝歸來,都會不管不顧地騎著染血的戰馬,帶著敵人
的首級第一時間奔向她。
他知道她一定在最高的那座塔樓上等他。
等他凱旋而歸。
而謝阿蠻,則會緊緊抱住他,將頭貼在他的盔甲上,對他說——我的英雄,恭喜你凱旋。
可這次不一樣。
他擊潰的敵人,是她的丈夫。
近了。
蕭遠離她越來越近,謝阿蠻已經能看清他的五官,看清他被血染滿的戰甲。
他也受傷了,他的胸口處有不停往外冒的殷紅的血。
謝阿蠻緩緩下了城樓。
狂風卷起她的裙角,她在風沙裏美的愈發驚人。
轉眼間。
戰馬已到眼前。
蕭遠縱馬而下,猛地將她抱在自己懷裏——
“阿蠻!”
聲音裏是難掩的情意,還有數年不見的思念和歡喜。
“阿蠻,我把天下給你,好不好?”
謝阿蠻被他緊緊抱著,臉貼著他染滿血腥的戰甲,淚水也滾出來。
“好。”
她輕輕點頭,淚流滿麵。
天下為聘,哪個女人有她這麼幸福,這麼榮耀。
可她……
卻要親手斬斷這份榮耀。
謝阿蠻將他抱的更緊,甚至踮起腳尖去吻他染血的、冰涼的唇。
然後……將早就準備好的匕首紮進蕭遠的胸口。
鮮血噴湧。
順著她的手腕流了一地。
蕭遠的眼神從狂喜到驚駭再到悲痛。
他啞著嗓,癡癡地看著謝阿蠻的五官,輕聲問:“為什麼。”
謝阿蠻麵無表情,卻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她鬆開他的唇,緩緩地後退,將匕首抽出來,砸在地上。
“對不起。”
她喃喃。
魂魄,在把刀紮進他胸膛的時候,也跟著丟了。
謝阿蠻茫然的轉身,去扶起戰馬上已經快要昏迷的丈夫。
正要給司馬牆南鬆綁時,聽見蕭遠最後的話。
他用盡力氣說——
“司馬牆南!她為你至此……你若敢負她……我蕭遠……生生世世做鬼……都不會饒了你!”
轟。
謝阿蠻心中那具永不會跌倒的戰神,終於戰死在沙場。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