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雲淞是個王八蛋,可下麵的弟兄卻個頂個的爺們!哪怕炮擊已經密集到陣地上臉對臉說話都要喊,哪怕那些帶著尾音的航空炸彈像雹子一樣砸遍了整個陣地,都沒有一個弟兄腳底下抹油當他媽逃兵!
往往在炮擊裏,日軍都是潛到了國軍陣前七十米以內的範圍,隻要炮火一延伸,日本人十秒內就衝上來了。
大批的日軍戰車吱吱嘎嘎地開到了前出陣地上,借著呼嘯而過的戰機掩護,急速衝鋒,直到隆隆地穿過了戰壕,笨拙的遊走在溝溝壑壑的陣地上,開槍放炮。
當防區側角的國軍防空炮營挺起了黑洞洞的炮口,照著來回在陣地上俯衝掃射的日機咣當就是一炮,讓這發急速衝越的炮彈擦著明黃的炎光正好砸在日機機腹下。刹那間一片漆黑的雲白色的機身在空中當場翻了個個,一扇機翼當場拋飛,另一扇機翼蜷曲變形,整架戰機曳著煙尾,大量的機身碎片散起一幕飛花,尖嘯著落下了天空。
趁著這個短暫的鼓舞和間歇,陣地上的國軍將士抱起手榴彈捆子就往日軍戰車上撞!
幾輪下去,日軍戰車全部報廢在了屍橫遍野的國軍陣地上。
剩下的國軍弟兄,舉起手中上了刺刀的長槍,衝鋒射擊。但對射中的日本兵陰招也不少,他三八大蓋本身的衝擊力就不小,子彈還個個都得有三寸長,再把彈頭手動挫開幾條線,威力不比達姆彈弱到哪去,打人身上那都是立鑿一個比拳頭還大的窟窿!
可就這,弟兄們還是挺著胸膛就上了,直到把日軍打下去之後,才發現好多國軍弟兄的屍首都已經被打爛在陣地上,活下來的弟兄隻得用一兜雨布把屍體碎塊兜起來抬走。一路上,雨布裏還在不斷的滴著殷紅的鮮血,淅淅瀝瀝,不絕如縷。
此時的河東苗山下,大批日軍登上了成排的衝鋒艇撲向對岸。可就在他們登上岸邊的一刹那,大批壯、瑤族的勇武義民,揮舞著大刀長矛,在一片懾人的呐喊中,猶如遮天的黑色洪流,衝出了密密的叢林。
一排排彈雨灑過,巨浪層層流落,血花四濺,活著的勇士越過族人的遺體,爆發出一陣撕裂天空的怒咆,勢不可擋的衝入敵陣,暴烈廝殺。
慘烈的肉搏戰中,最豪勇的死士坦胸露腹,高舉手榴彈衝進日軍軍陣,唯聽一聲巨響,大排的日軍官兵在一片血霧裏紛紛倒下。
土槍濃濃的白煙在混戰裏不時升起,而日軍卻是驚恐的發現;這些悍勇至極的對手,哪怕被刺刀劃開胸腹,雙目依舊閃著灼熱的烈光,低啞的嗓子嗬嗬有聲,直到嘴角噴湧的血水沾滿了盤虯的亂須。
河麵上,許多白發蒼蒼的老人身負炸藥包,駕著竹排,滿載炸藥往日軍舟艇上撞!
一陣密集的彈雨橫掃而過,許多老者身中數彈,大吼著倒入河麵。甚至還有老人被擊穿身軀的槍彈引爆了背上的炸藥包,窄小的竹筏在一團血肉的轟鳴裏,翻轉著沉入河底。
為了突過這道死亡火線,大批老人跳下竹筏,將炸藥包舉過頭頂潛水抵近,隻是有些炸藥包被一槍打爆,在暗濁的水麵上掀起了一股股血紅的水柱。
許多岸上的族人悲傷的看見;同族的長者在飄滿屍首的水麵上強行突過火網,猛然躍出水麵,貼住舟艇上的鬼子拉響了炸藥包!
陣陣的巨響中,殘肢,碎木,血肉,在巨大的水花中飛向天空,無數舟筏殘骸和人體殘塊在層層的波浪中上下翻湧,直至將原本滿泛著雪白浪花的漓江江水,染成了一片赤紅。
多時的鏖戰,寨子裏的青壯男人們幾乎全部戰死,但樹林裏衝鋒的銅鼓依舊聲震四野,大量的老人和小孩舉起竹矛刀槍,在鼓聲中暴吼著對向日軍正麵發起了毫無遮攔的衝鋒!
驟雨疾風,血濺五步,衝鋒的死士躺滿了寬廣的原野。而在仿佛倒流了時光的戰鬥裏,如果不是雙手死死抓著步槍火炮,每一個日軍士兵都認為自己回到了戰國時代,回到了那個武田上杉,織田德川的大名拚殺!
許多日軍幾近崩潰,麵前的中國人根本殺不絕,這些不怕死的男人們一波接一波的衝鋒,因為狂熱的戰死,是他們唯一的光榮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