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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過了些時日,魔皇一邊都沒有動靜,好似銷聲匿跡般,任憑秦義絕待在逍遙派中,而不聞不問。
花無痕心中自是歡喜,這些日子幫中弟子全都摩拳擦掌,認真習武,加緊修煉,功法修養都有了不小的長進,魔皇拖得越久,他們的勝算就越大。
於是花無痕每日無事便會去找秦義絕,盡管黑衣女子的態度始終淡漠如水,但花無痕卻不肯放棄,堅持找她搭話。
逍遙派中一時也是熱鬧非凡。
然而見到這種境況,迦憶和飛月卻是無論如何也寬心不下來的。
長久以來,魔皇從未放棄過統一武林江湖的野心,也自然視‘天下雙勢’等為眼中釘肉中刺,無時不刻不在找機會除掉他們。
此番隻是威脅,卻久久沒有動作,不知又在搞什麼鬼名堂。
陪著飛月散布在逍遙派後山花園中,大漠中少有的綠洲彙聚於此,才露尖角的草尖和林葉,荷塘中含苞欲放的花蕾,碩大的荷葉似是涼爽的情思,翩翩然映入眼簾,蓋在濡潤發熱的瞳仁上,一陣濕涼的神清氣爽。
飛月踱步走至荷塘邊緣,彎腰在塘邊坐下,同時手拍了一拍身邊的地方,示意白衣男子也坐過來。
聽話地走過去,迦憶坐在飛月身邊,側身去看清澈的池水,探手用手指輕輕挑弄,沾濕指尖,在平靜的水麵上觸起一汪波紋。
目光一直注視著身邊的男子,飛月尚能憶起他兒時的模樣,不曾想一眨眼已然長成,而又世事難料,昔日如影隨形的兩個人,竟會落到殊途不同歸的地步,思及此處,她的喉嚨忽然一陣苦澀,潤如水的眼中沒過一道悲憫的亮光,她輕聲開口道,“憶兒,夕顏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水麵,帶起的水珠濺在四周,引點波瀾,迦憶垂下眼瞼,沉默不語,良久,才應道,“師父你該知道,無論夕顏的記憶是否被動過手腳,我都會原諒,”他抬起頭,眼裏有著無可奈何的情緒,“可她確幫助魔皇做過很多壞事,隻怕天下人不肯原諒。”
抿緊嘴唇,飛月自然知道這個理,隻是眼前這兩個都是她心愛的徒弟,眼下要兩人互相殘殺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但是如若要白衣男子站在秦義絕一邊,隻怕江湖中便再也不會有男子的立足之地,隻會引群起而攻之。
目光裏漸漸含上了一層淡淡的惆悵,飛月斂起眼,看著偶爾被飛濺起的水珠帶起波瀾的水麵,粼粼波光映出烈日,日光刺進眼眸,一下照進眼底,令她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
飛月不言,迦憶也默然,他理解飛月的難處——若是換了從前,他一定二話不講會站在秦義絕這一邊,無論她是對是錯。然而現在的他再也做不到了,他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那般無畏生死,隻因有人還在等他,為了他的一句‘等我回來’而翹首企盼。
時光荏苒,有很多年少青蔥的情感在一次次的生死磨礪,成長的腳步中被漸漸磨損,消耗,甚至消失不見。
曾經的年少輕狂,熱血狂書早已沒了熱情,隻有一股平淡如水的思緒在緩緩流淌,仿佛一條不會斷流的小溪。
白衣女子的身影不斷閃現在他的眼前,提醒著他,還有人因他的喜怒哀樂而變化著情緒,還有人因他的難過而哭泣,還有人因他的受傷而自責不已。
這樣的女子,他怎忍心再去傷害?
行走江湖,廝殺一生,也許最渴望的,便是身邊會有一位寧靜而祥和的女子,可以時時伴在身邊,沒有腥風血雨,沒有刀光劍影,淡然而靜默,卻也耐人尋味。
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然而秦義絕他不會不管,那是他年少唯一的藕斷絲連,抬手輕輕撫上胸口,已經不再似前些時日那般疼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要護得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