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娘在京城一舉成名,無數的權貴公子趨之若鶩,恨不能將她贖回。不知是孽緣還是善緣,我娘在無數的公子王孫中看中了我爹。我爹將其納入府中,收為寵妾。一年以後,我出生。我爹更是欣喜若狂,自此之後我娘幾乎淩駕在太太之上。
太太懷恨在心,使人去查我娘的底細。這一查不打緊,竟然查出我娘與我爹幼年時竟有婚約在身!隻是當年我外祖一家壞了事,被判滿門抄斬。隻是我娘為何能夠逃出生天,至今仍是個謎團。太太將此事秘密稟告老太爺老太太,老太爺大驚,命我爹立即將我娘逐出崔府。我爹不同意,但他是個趨利避害之人,從此以後便將放在我娘身上的心越來越淡了。又過了兩年,我娘因為掉了個未成形的胎兒而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老太太等人鬆了口氣,命我爹將我遠遠送走,畢竟我也算是逃犯之子麼!再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們因為怕斷後不得不將我接回京城。”
可橙道:“原來如此!隻是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崔鍾雷道:“我娘病重之時曾經告訴過我,可惜我那時太小,隻懵懵懂懂記住了四五成,還有許多重要細節都已經忘了。”
可橙道:“不對啊,你娘既是逃出來的,為何你又有了梅姨這個姨母?”
崔鍾雷道:“這事我也不明白,很多時候我想問姨母,可是看著她與我母親三成相似的臉孔時,我又問不出來了。”
可橙道:“這是個謎團,連我都想不明白。”想了想又道,“我說一句不大好聽的話,還望你不要介意。”
崔鍾雷點頭:“但說無妨。”
可橙道:“你娘身份尷尬,在崔家人來說,她一旦不在人世,對他們而言是好事。但是她既然已經死了,你又如此出色,他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一來崔家先祖就是從水利上發的家,二來現如今的崔家嫡子很是平庸,有你的存在,崔家才能夠更上一層樓或是維持舊時的輝煌。不是嗎?”
崔鍾雷搖搖頭,說道:“你不知道,就大梁律法而言,寵妾滅妻是罪,庶子風頭蓋過嫡子也是罪。就大家族而言,假如庶子的風頭要蓋過嫡子,非但當家太太臉上無光,甚至連老爺們也要被人恥笑。所以你明白了?”
可橙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崔家太太要使計讓你不能參加科考,而她一個女人家,想要操縱這些並不容易,此時崔老爺就成了她的共犯!我的天,好深的水!難怪崔府竟然不以你為榮,而是千方百計想你收斂鋒芒,好讓嫡子站在前麵。還有一事我至今想不明白,那年你遠走西南,崔家竟然沒有一個來送,這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個疑問。現在你總算為我解惑了。”
崔鍾雷道:“崔府已經設宴為我踐行了,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這些臉麵上的事,老爺太太還是在乎的。還有啊,其實我在崔府並非孤立無援,門子小廝還有仆婦們待我挺好的。我娘沒了,因為太太克扣,我的飯菜不好,但有幾個嬤嬤總喜歡背著太太給我拿好吃的、好喝的。所以我才能平安長大,也並沒有麵黃肌瘦、骨瘦如柴。”
可橙打量他一番,笑道:“你現在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能迷死不少姑娘。可見你娘是個極好的人,要不是她種下善因,又哪來的善果?畢竟惡奴、刁奴太多,那些看人下碟、落井下石的人更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