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頭又道:“老大,之前是爹錯了,爹不該讓你們……分家。爹現在才明白,這親兄弟哪,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和緣分……你可千萬不要忘了這兄弟情……你回來吧,回來吧。”

趙長福哽咽道:“爹放心,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我不分家了,我回來了。”

趙老頭大喜,聲音也清朗了起來:“你回來啦?老大,我跟你說!回來就對了。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既然回來了,那你們兄弟以後就齊心協力,一起種菜種樹,齊心協力,共享富貴!”

趙長福聞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敢跟爹說其實是他自己一個人回來,妻子要跟她和離了……他不敢說,他怕會氣壞了趙老頭,隻得含糊道:“爹,您再好好歇歇。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鎮上看大夫。”

趙老頭以為他的苦肉計成功了,心也放了下來,鬧了一晚上,早已乏了,便笑道:“那就好,爹放心了!爹現在先歇一歇,你也睡覺去吧。”

趙長福哪裏還有地方睡覺?他含糊地應了,然後在堂屋擺了幾張椅子,和衣而睡。

張氏自信滿滿的,以為李氏最遲不過明天,肯定會屁顛屁顛地送錢過來求和,因此也放下心,進房睡了。

趙長貴沒想那麼多,拉著石氏進房親熱一番,也睡了。

誰知才剛剛睡下,忽然就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的,緊隨著,拍門聲就響了起來,然後是春杏驚恐著急的聲音:“爹!爹!爹!你快出來呀!快點啊!娘跳河了!”

趙長福哪裏睡得著?他不過是閉目養神,腦子裏跟一鍋漿糊似的,一直都黏黏答答的,一時是李氏,一時是女兒,一時是爹,一時又是娘,完全沒停歇過。現在猛然聽見春杏的聲音,說是娘跳河了,懷疑是夢中,自己猛然坐起來,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自言自語的道:“我怎麼做夢了?我明明沒有睡著呀!怎麼就做夢了?”

誰知春杏著急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爹快出來呀!娘跳河了!”

趙長福方知不是做夢,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兩三步就衝了出門,抓住春杏的肩,厲聲問:“杏兒,你說什麼?”

春杏頭一次見爹這般疾言厲色,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呆了一瞬,方才哭著道:“爹,娘跳河了!”

趙長福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腦子一片空白,隻是喃喃的問道:“跳河了?跳河了?娘呢?你娘呢?她在哪裏?”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春杏嚇得縮成一團,囁囁嚅嚅的道:“在河邊。”

趙長福猛然問:“她……她好嗎?”

春杏道:“爹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說罷小跑著在前麵帶路。

趙長福忙跟上去,他的身子輕飄飄的,似乎完全沒了重量,頭腦裏除了“婉兒”兩個字,什麼都裝不下了,她——會不會死了?不!她不能死!她是自己相濡以沫了十多年的妻子啊,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妻子啊!她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孩子,她怎麼能死?

趙老頭又道:“老大,之前是爹錯了,爹不該讓你們……分家。爹現在才明白,這親兄弟哪,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和緣分……你可千萬不要忘了這兄弟情……你回來吧,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