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影心想這可真是心有靈犀!
“有的呀,老大你這問的,咋那麼客氣?”
她雖然很小父母就分開了,但是媽媽從來沒讓她有過什麼感情的缺乏感,母女兩人溝通交流毫無隔閡,像是朋友一樣,澹影稱呼自己媽媽‘老大’、‘女神’、‘太後娘娘’等等······
李育瑾笑笑:“有時間就好,媽媽有個朋友來家裏吃頓飯,你看可不可以一起?”
澹影愣了一下,那句‘我這周末帶周雋回來吃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卡在嗓子裏了——
媽媽略帶拘謹的問詢,其中意思再明顯不過,那位媽媽的朋友想必是一位男性朋友,想要來家裏見一見她,這和她帶周雋回來見一見媽媽的意義是一樣的——
雖然腦子裏清清楚楚的,然而從四歲父母離婚後,母親獨自扶養她二十年,從未有過任何男女之間的交際,這樣突如其來的問詢一時之間也讓澹影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的沉默引起了李育瑾的不安,那頭的聲音一下子笑了起來,似乎是想把這篇翻過去:“那就咱們兩個吃飯,你累了一周了肯定不想見陌生人,媽媽知道的······”
澹影趕忙說:“不是不是,讓他來吧,我,我也想見見媽媽的朋友,一起吃個飯吧,這周什麼時候?周末可以嗎?”
李育瑾立刻說:“可以可以,你說了算,我們以你的時間為主。”
‘我們’?已經是‘我們’了?
澹影無奈的笑了笑,看來是已經結成了統一戰線了,媽媽估計已經和那位朋友有了感情,自己這個女兒居然毫無覺察,以致於措手不及,看來最近是和媽媽的交流太少了。
李育瑾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東一句西一句的說些別的話,又是問澹影在外麵有沒有按時吃飯,又是問她最近在忙什麼樣的案子等等,澹影一一回答過去,讓媽媽安心,才算掛斷了電話。
這邊剛掛,澹影立刻給周雋打電話抱歉,說明了一下簡單的情況,周雋一向很善解人意,不僅毫不生氣,還反過來寬她的心,讓她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吃飯,放輕鬆。
她猶豫地問:“我是不是該帶點什麼禮物?你覺得什麼禮物比較合適?”
周雋哈哈大笑,反問道:“人家去你家做客,你給人家禮物?你要是長輩那可以算是給小輩的見麵禮,你一個主人家的小輩反過來給長輩發見麵禮,你自己想想合不合適呢?”
太不合適了。
澹影歎口氣:“我有點緊張。”
周雋安慰道:“那是你的家,你盡到待客之道就好,如果覺得人家人很好,願意讓人家再來,就親切些,別緊張,換個角度想想,你可是麵試官呢!”
澹影隨著他的話轉念一想,笑了出來:“對,我可是麵試官!”
周五下午澹影都準備收拾好東西走了,沒想到又迎來柳晶莘。
剛離過婚的女人,穿著一身玫瑰紅的套裝,嘴唇上一抹嬌豔瑰紅唇彩,氣場飛揚。
律所裏的實習生不知道收斂,剛和柳晶莘擦肩而過,就忍不住竊竊私語:“就是她,上次來的時候帶著墨鏡口罩,就是被打的那個,這麼快就康複了啊?”
“康複了那也是離過婚的女人了,不過也是,離婚總比整天挨打好點吧,反正換了我肯定是受不了天天被人打······”
柳晶莘站定在那裏,霍然回頭,衝她們問道:“等下,你們聊什麼呢?聊我呢?”
實習生小許小張一下子笑不出來了,不敢承認:“不是,我們在說之前有個客戶······”
柳晶莘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原來是專門挖人八卦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律所呢!”
她聲音猛地提高,澹影正巧出來泡咖啡,聽見了這句,再看看這場景,很快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又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那兩個實習生尷尬訕訕的站在那兒,不敢還嘴也不敢走開,隻知道來來回回的喏喏:“不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柳晶莘語氣淩厲:“那你們什麼意思?自己不專心幹工作,反倒在這兒閑談他人是非,你們這是什麼地方?律所!人家都過得順順利利的來你們這裏幹什麼?你們倒好,一句一句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不專業是嗎?”
那兩個實習生瞧見澹影過來,立刻求救一樣看著她:“澹律師······”
澹影上次已經提醒過她們,對於一再犯錯的人她也沒有那個耐心去一再寬容,連看都沒怎麼看她們,徑直走到柳晶莘麵前打招呼:“柳姐好,今天怎麼來了?別在這兒站著,要不要來我辦公室裏坐坐?”
柳晶莘麵色緩和下來,也不值當得在這裏爭吵,惹得這麼多人在這裏停著,順勢說道:“就是來找你的,我們去你辦公室聊吧。”
到了辦公室裏,柳晶莘一如既往開門見山——
“我侄女兒有點事情,想麻煩你給她代理一下。”
事情其實不算麻煩:柳晶莘的大侄女柳嘉嘉今年要從河海師範大學畢業了,誰知道還沒畢業就先檢查出來懷孕了,瞞不住了,才告訴家裏她之前就跟她那個男朋友領證了,家裏誰都不知道,但是現在再怎麼生氣也沒用,婚也結了孕也懷了,簡直讓父母連氣都要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生氣了。但既然她這樣幹脆利落又這麼堅持,當然就要讓她把人帶來家裏見見——誰知道,柳嘉嘉叫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把人叫來!原來她那個男朋友,早就和別的女人打得火熱,連自己和柳嘉嘉領過證這件事兒都忘得差不多了!一聽說她懷了孕,還要讓他來見父母,一副要讓他跟她過一輩子的架勢,就立刻提了分手,把柳嘉嘉一家子給氣得——
這事情要是僅僅到這裏,能夠立刻離婚分手,當做一場糊塗教訓,到此為止也就算了。算不上什麼麻煩事。
麻煩的是,柳嘉嘉自己死活不願意離這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