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自己命硬,死在師父之後,他的第一反應理應是感歎日後少了個靠山,亦或是師死徒亡,自己同是命不久矣,而不是會為了誰流淚。
當真到了這一幕發生的時候,林笑笑才發現,這些時日的接觸,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麼個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師父,習慣了那個在自己嬉皮笑臉的時候潑來一盆冷水的便宜師父,習慣了每次任務結束後,攢下自己所有的生存點,死皮賴臉地找某人蹭吃蹭喝,能噌一件道具算一件,習慣了那個總誇他天賦比其他隊員要高的老實人……習慣了這個隊伍裏少數幾個不喊他“胖子”的男人……
而這個自己心目中的頂梁柱,說倒,就倒了……
“他有沒有留下什麼?”
“有,一支錄音筆,裏麵交代的很多,你聽聽看。”
黃青陽遞過去筆和耳機。
另外一邊,麥克斯韋的情緒比起林笑笑也好不了多少。這一點被後知後覺地劉三難發現了。他攙著程馨最後才趕過來,在場幾名隊員的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前前後後發生了什麼他大致也摸得一清二楚,而他最在意的卻是麥克斯韋,見麵第一句話就是:“陳,你怎麼了?”
“我想……我可能是說錯話了。”
麥克斯韋淒楚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低頭朝司馬的屍首看去,苦澀搖頭:“嗬,看樣子,真的是難逃一絲,難逃一死……”
興許是語氣過於消極,驚醒了呂智謀分隊的六人中最後走出幻境的程馨。
這小妮子之前摔得不輕,加之本身身體素質就比其他隊員差了一截,頭部受創,這麼快就能醒來已經相當可觀。
她極不情願地睜開眼,上下眼皮仿佛被膠水粘住,極其費力才睜開,一對清澈的瞳孔充斥著疲倦,仿若一場久久不能掙脫的噩夢剛剛蘇醒。
沒人知道她在這昏迷的幾分鍾內夢到了什麼……
“隊……隊長……”
沒有安全感的人,在事故之後,總是不自覺地先找到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
曾經跟其他隊員聊過天,知道司馬前輩是個腹黑的軍師,隊伍裏最靠譜的人隻有呂智謀。這不,恢複知覺後,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到呂智謀的位置,再確定了隊長就在身邊後,她才開始回味之前昏迷中隱約接到的那條主神提示,和其他幾名隊員一樣,接受提示之後沒忘打開輪回者手表,反複確認那條主神提示,直到順著幾名隊友的目光看到司馬的屍體。
她猛地愣住,櫻桃小口驚得無法合攏,這個神情保持了整整十多秒,這才反應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每隔幾分鍾就將所有隊員的心髒檢查一遍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再發展下去就是強迫症的症狀了。
尤其是在隊伍裏損失一員大將之後,程馨更加在意其他隊員的生命安危。
她閉上雙眼,進入那片隻屬於她自己的世界,隔著眼皮,以自身心髒作為眼睛,細細打量周邊那每一個活躍的跳動器官。
她自己也說不出緣由,隻覺得整個過程有些費腦力,直到……這張俏臉轉向身旁離得較近的麥克斯韋。
“啊?”
她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粉嫩的小口,眼中滿是焦慮,仿佛那個心髒變成灰色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本人。
這種心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過去的過去,每每看到有人心髒是灰色,尤其是看到有人的心髒從不久前的紅色變成灰色時,她心裏都有些莫名的失落。甚至,有些時候,看到一些心髒原本是黑色的人變成灰色,她也會為之擔憂。
“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無限空間不適合她……既然是進來了,必然是有因果關係,跟她那位剪不斷理還亂,有著特殊羈絆的哥哥有一定關係,這是我的推測……”
這段話是在主神空間裏,司馬趁著程馨不在場時,向一眾隊員給出的見解。
“該死,大家加把勁,現在我們這支分隊以麥克斯韋為核心保護對象,盡快跟李推他們彙合。被五號連上詭絲的人應該隻有麥克斯韋,現在我命令全體隊員盡最大努力最好保護工作。大家腦子轉快點,現在對思維的考驗比對體能的考驗明顯重要的多。”
呂智謀一把按住麥克斯韋的肩膀,“別擔心,來,我們去攔一輛車。想辦法跟李推他們彙合。他們一定有辦法幫你斬斷詭絲,相信我!”
“嗯。沒事,我沒什麼的。”
麥克斯韋牽強地笑了笑。心裏暗想:“我提出的磁場操控線索,嗬,活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