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京兆尹馮聞派遣的人也到了宮中,將長寧公主之前的那番話如實稟明帝後。
寧玖聽了這番話,神色立時沉了起來,對著傳話的人道:“她當真是這樣說的?”
那人點了點頭。
寧玖哼了聲,忽然揚起一笑理了理身上的衣褶,回首看了一眼薛珩道:“旁人請她不動,那便隻有我親自去接了。”
語氣聽似威嚴,但話語深處對女兒的擔憂怎麼也藏不住。
言罷,也不管薛珩什麼反應,寧玖帶著一眾宮人離去。
薛珩忙喚來現在貼身護衛他安全的玄二道:“去派些人盯著,務必要護好皇後和公主的周全。”
不管怎麼說,長寧公主此次的行徑的確是不妥,她被抓到京兆公衙,說到底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隻是,一想起長寧公主是因王家的那小郎入了公衙薛珩便覺心下微澀。
若是旁人家的兒郎,他或許還能從中斡旋,但此次她惹了王家的郎君,念及以往的情分,便是他想,寧玖必然不會再容他偏袒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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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公主心情大好,態度十分悠閑的呆在京兆衙門裏,一旁還有小廝替她斟茶遞水,好不逍遙。
忽然聽著門外響起一陣躁動聲,長寧公主忙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從坐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襟,打算以自己最精神的模樣來麵對這吃癟的王家小郎。
她說過的,必然要他親自來請。
隻是,待到那一烏壓壓的人群接近的時候,她的麵色瞬間僵住。
“皇後殿下到。”
長寧公主幾乎有些沒站穩,看著逆著光緩緩行來,著一襲丹霞齊胸飛鳳襦裙,外罩幻色大袖衫,頭挽高髻,臂彎挽了一道玄色披帛的明麗婦人逼近,難以置信的道:“阿,阿娘?”
下一秒長寧公主拔腿便要逃。
寧玖見狀對身旁的人示意,很快長寧公主便被人攫住,像抓小雞崽一樣的被抓了回來。
寧玖對他一笑,也不多問,隻抓住她的手,便道:“走吧。”
長寧公主搖搖頭道:“阿娘,今日我叫旁人誣陷背了黑鍋,若不等那人來府衙將此事說清楚,那,女兒的名聲可就毀了。”
“我堂堂南秦公主,豈能背上竊人財物這個汙名?這不是給南秦,給阿爺阿娘你們丟臉嗎。”
寧玖微抬眉,似笑非笑,一副將她看穿的了然道:“若真覺得丟臉,你也不會幹出這事兒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你心裏打的何種主意。”
聞言,長寧公主眉頭揪得緊緊的,她實在不知該用什麼法子應對對付她阿娘。
在她父兄麵前,她不需旁的,隻需要撒嬌便可。但在她阿娘麵前,無論是撒嬌還是講道理,都行不通。
她阿娘實在是太狡猾了,總能在第一時間便拆穿的她的那些小把戲。
俗話說,知女莫若母,大抵便是如此了。
雖然知道撒嬌無用,但她仍巴巴的睜著眼對寧玖的道:“若不叫那人來將此事說清楚,女兒便要背這個黑鍋了。”
語氣很是可憐。
寧玖瞧著她這般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頭一軟,但她十分清楚她的性子,隻好端著麵色道:“活該,你闖禍至今,哪次不得由旁人給你擦屁股。如今倒是正好,總算有個人能治你。”
“隨我回去,莫再生事端。”語氣不容拒絕。
長寧公主招數已然用盡,麵色微僵。
她知曉她在這樣繼續下去也是無法,最後隻好灰溜溜的同寧玖一道回了宮。
長寧公主回宮之後,第一時間便是到紫宸殿找薛珩訴苦。她回的時辰湊巧,正好太子此時也在紫宸殿和薛珩議事。
薛珩見狀,摸了摸她的頭,隨後歎氣,“那王家小郎的父親於你阿娘有救命之恩,加之此事到底是你理虧在先,便是朕也不能偏袒於你。”緊接著,他神色一變,少見嚴厲的道,“再說你這次實在不像話,竟敢起了戲弄兒郎的心!”
好在這次遇上的是王家小郎,若是旁的居心不軌之人,那該如何?
長寧公主見薛珩這邊沒戲,又跑過去拉太子的袖子道:“連阿爺都是這個態度,阿兄你倒是替我評評理。”
今年十八的太子已出落的十分出色,他身形頎長,麵容與薛珩幾乎有七成相似,但比之薛珩,通身的氣度卻更加柔和。
太子平日裏的性子素來溫雅的,但若你要因此輕視他,那就少不得要吃苦頭了。
太子的武藝從小便有薛珩親自調養,底子打得極牢,乃是典型的文能揮筆題詩,武可拉弓上馬的南秦兒郎。
太子對著長寧公主一笑,彈了彈她的腦門道:“此事的確是你理虧,人家那邊沒尋上門來,你倒是惡人先告起狀了。”
長寧公主委屈,“阿兄……”
太子對她搖頭,“你這樣瞧著我也沒轍。”末了給她一個眼神,“阿娘在那邊盯著呢,你莫不是以為找了我和阿爺給你撐腰,此事便能遂了你的意?”
寧玖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長寧公主尋求同盟失敗的模樣,不由得暗暗失笑。如今這個王璟來得正好,正好可以殺殺她的銳氣,好叫她知曉,永安城內並非是誰人都可任她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