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萬籟俱寂。
落地鍾剛走到午夜十二點，薄夜霆便推開了主臥房門，手裏端著一個食物托盤沉步走了進去，見柒柚還沒醒，便坐在了床沿看著她。
胃痛應該緩解了不少，她的臉色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慘白嚇人了，隻是好看的細眉依舊蹙著。
薄夜霆垂眸靜靜地看著她，眼底一片貪婪流戀近乎癡狂的色彩，好似隻要能這樣看著她，便已經心滿意足。
那兩年裏，每一個午夜夢回，他都能夠看見她渾身濕透麵容慘白地看著他的場景。
她說，她在海底好冷好冷。
可比起海底的冰冷刺骨，她寧願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也求他別再夢見她。
像是夢魘成障，許久他都不再夢見過她，像是印證了她說的，再也不想見到他。
他從不信鬼神，也不信命運輪回，後來每個日日夜夜祈求神明渡他所願。
為的僅僅是隻要再看她一眼，隻要一眼。
而如今，他能夠觸碰到她，感覺到她的體溫和氣息，就在他的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
奢侈到，讓他一度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生怕輕輕一碰，她便又會消失在眼前。
薄夜霆斂了斂眸底的光，微微傾身，在柒柚潔白光滑的額上印下一吻，繾綣溫柔到了極致。
就在這時，睡夢中的柒柚麵色不安，紅唇翕張著呢喃：“你喜歡洛雲舒，你一直在騙我……”
薄夜霆正欲直起身子的動作一頓，聞言狹眸眯了眯，靠近了柒柚的腮邊，凝神靜聽。
“你把我當利用工具，當成隨心所欲的玩物，原來是因為你喜歡洛雲舒？我……成全你……”
像是被夢魘困住了，柒柚說的話斷斷續續的，隻能勉強拚湊出一句完整的。
薄夜霆眉峰擰緊，抬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花，輕聲誘哄，“誰喜歡洛雲舒？”
她的語氣太過驚慌害怕，夾雜著濃鬱的某種情緒。
到底是誰讓她連在夢裏都這樣傷心難過？
該不會，又是季謙言？
薄夜霆眼底閃過一抹銳色，然而不等他細想清楚，緊閉雙眼滿臉是汗的柒柚艱難地張了張唇，淚水像是不要錢似的滑落臉頰，神情痛苦極了。
“別，別哭，我不問了。”薄夜霆心口一慌，按耐著對她口中那人的不滿和怒意，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別哭，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他輕聲安撫著懷裏嬌小的一團，可柒柚還困於夢中，壓根聽不見任何聲音。
隨著場景重合，心髒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用力撕扯一樣，痛得她幾近窒息。
她兩隻小手死死抓著薄夜霆胸口的衣服布料，嗓音帶著沙啞的哭腔，“薄夜霆……”
薄夜霆輕拍她後背的動作一頓，正要應她，卻在聽到她下麵的話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薄夜霆喜歡洛雲舒，他利用我，欺騙我，把我當成供洛雲舒消遣的玩物……”
“他娶我隻是為了拿我給洛雲舒當擋箭牌，他愛的人一直都是洛雲舒。”
“是我太蠢，不相信他說的每句玩笑話，卻偏偏信了他虛情假意的承諾，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