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便齊齊點頭,兩雙眼睛目光灼灼滿是渴望,難得頻率同步。
展鴒噗嗤一笑,轉身去了廚房。
之前做的麥芽糖還剩些,主要是那玩意兒太甜,根本吃不了多少,可若繼續放著,又怕弄壞了,她就琢磨著是不是弄點新鮮玩意兒消耗。
可巧還有糯米和糕麵兒,便是它們了。
展鴒做了白年糕和黃年糕兩種,前者就是糯米做的,全然的天然米香,十分勁道;後者是黃糕麵加了地瓜、紅棗蒸熟,自帶甜味,且口感更加柔軟。
她用筷子挑了一點黃年糕下來,又朝外麵喊,“鶴兒!”
不多會兒,一個小人兒就噔噔噔跑進來,看見她手中舉的東西先就無聲的歡呼了下。
如今他也有經驗了,但凡姐姐在廚房喊自己,必然有好吃的,一定要快跑!
“拿著吃吧,別跑,不然該戳到了。”展鴒又把年糕吹了幾口,估計不太燙了,這才遞過去。
小孩子皮肉嬌嫩,萬一燙壞了可不好。
展鶴接過去後美滋滋的咬了一小口,一雙大眼睛便歡快的眯了起來。
好好吃哦,軟乎乎甜絲絲的,是從未嚐過的味道!
小家夥臉頰鼓鼓的,好似倉鼠一般,認認真真嚼了幾十下才吞下去。
展鴒又叫他張開嘴巴檢查,確認都咽下去了才笑眯眯的誇獎,“真乖,去玩吧。”
展鶴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又用空著的一隻手拽了拽她的衣角,指了指外麵。
哥哥的呢?
“他還真沒白疼你,”展鴒失笑,“放心吧,少不了大功臣的,人家可比咱們講究多了,你自去吧,等會兒姐姐給你們送出去。”
展鶴這才放心了,開開心心的舉著一筷子年糕出去了。
席桐這人吧,不會做,可是特別愛吃,也特別會吃,偏偏展鴒還真拿他沒法子。
年糕他自然也是吃的,可白年糕要夾糖夾蜜,黃年糕要用少許豬油煎一下,去去水分,然後再蘸紅糖水吃!
展鴒一邊做,一邊懷疑自我,現在想起來,她是不是給自己招了個祖宗來?
她自己都沒這麼講究,瞧這伺候的!
“想什麼呢?”
“媽呀!”
正神遊天外呢,展鴒就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兒把手裏的鍋鏟都給丟出去。
席桐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又好氣又好笑,“火邊上也能走神?什麼時候警惕性這麼低了?”
“不是你在外麵麼,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展鴒驚魂甫定的吐了口氣,又給自己叫魂,完了之後轉頭罵他,“你要死啦,走路也沒個動靜,非到背後才出聲。”
席桐眨了眨眼,兩排長睫毛撲閃撲閃的,跟正抱著他大腿的展鶴竟出奇相像,都有那麼點兒渾然天成的無辜。
“我本以為你會聽見的。”
展鶴點頭,又咬了口年糕,嚼嚼嚼。
對上這倆人,展鴒還真是氣不起來,“不跟你計較,進來幹什麼?”
席桐朝下頭的展鶴一甩下巴,“做了一上午活,又累又餓,卻沒有我的。”
他委屈。
展鴒都給他氣笑了,“大哥,那邊兩鍋年糕,你要是不那麼講究的話,現在管飽!”
說著,還用力敲打著已經開始散發出幽幽香氣的鐵鍋,眼刀子一打一打的往外甩。
席桐忽然就笑了,像個得償所願的孩子,“好,我等著。”
展鴒就有些沒轍,這人真的太容易滿足了。
兩口年糕而已,至於嗎?
席桐就牽著展鶴往外走,走出去兩步又停住,特別真誠的提要求,“白年糕多加點糖。”
展鴒將鍋鏟用力往門口一甩,幹脆利落的吐出幾個字,“出去!”
攆人歸攆人,該做的還得做。
等白年糕不燙手了,展鴒將它們搓成長條,略按壓成餅,中間包上一道麥芽糖的芯,然後再卷成長條,最後用模具整理成好看的方形,再用刀切成約莫一寸見方的方塊,兩頭便透出金色的麥芽糖漿。
這會兒溫溫熱熱的吃正好,麥芽糖還能拉絲呢。回頭冷掉了,凝固了,也還可以再用油略煎一煎,照樣不輸剛出鍋時候的美味。
趁肉還新鮮,不烤著吃簡直暴殄天物,這幾天就是牛肉盛宴。晌午剛吃了酸辣可口的泡菜肥牛鍋,配著扒了好些米飯,晚上仨人又吃烤肉。
展鴒指揮著席桐切了最肥嫩的一塊,片成厚片上炭火烤。那肉片剛一接觸燒熱了的鐵板便迫不及待的發出吱吱響聲,脂肪顏色加深,底下開始有瑩潤的油花蹦出,肉塊輕微的顫動使香氣越發濃鬱。
辣椒麵、孜然、甜辣醬,愛吃什麼蘸料自己加,牛肉烤的嫩嫩的時候便可入口,但邊緣最好帶一點香脆的焦。咬下去,肉汁四濺,魂兒都要美的從天靈蓋飛出去了。
肉吃多了也不怕,加點新鮮的豆芽、菜葉中和一下,再來一口冰冰涼的山楂盞,還能繼續吃。
展鶴這小家夥都吃的小嘴兒泛光,還打嗝,美滋滋的捧著常溫的山楂盞小口啜飲,然後就被帶著出去遛彎消食去了。
夜風頗涼,略吹一下倒叫人神清氣爽,好似剛才吃烤肉帶來的些許油膩也隨風消散。
抬頭看天,展鴒第無數次震驚於這個時空星光的璀璨,漆黑夜空中滿天星子競相閃爍,無邊無垠,那種蒼涼璀璨之美會讓人下意識的屏氣凝神,繼而深切的感受到宇宙之蒼茫宏大、人類之脆弱渺小。
“現代社會工業汙染和光汙染太嚴重,”席桐麵無表情的跟著唏噓,“常年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很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真正的星空。”
他們也隻能夜裏抬頭看飛機了。
黃泉州燈會的前一日,許久不見的張遠來了。
展鴒還挺意外,習慣性的往他背後看,“怎麼,趙戈沒同你一處來麼?”
幾次三番的,這倆人都是同進同出,如今驟然隻見一個,竟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