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清,近日紀南城來了一隻妖。”
“哦?在冊嗎?”
“非也。”
“什麼路子?”
“妖畫師。”
“呦……真是稀客稀客啊。我們要好好盡盡地主之誼。”
“……怎麼感覺,你……有陰謀啊……”
春秋戰國末期,楚國,都城,郢。
寒冬臘月,有梅在綻放,於山間,於瀟瀟冷雨凹穀中。
滿樹零落,點滴成荒。
榫卯之亭內,有傾國美人斜椅於軟塌上。煙波浩渺,眼波流轉。如雲鬢發垂落削肩,晃晃玉簪隨風搖曳。
麵前二步之遙,置一烏漆案幾,上透薄軟帛行雲流水將美人斑斕入畫。
一華衣男子手執五紫五羊兼毫於帛錦之上,筆尖輕觸,墨染成香。
但見紫衣飛揚,黑發蕭蕭,堪堪幾筆,美人般般入畫。
“瀟郎。”美人輕語,柔柔於瑟瑟冬雨中,將風暖成筆下栩栩如生的溫潤。
“瀟郎啊……”美人朱唇輕啟,於塌上起身,蘇香軟骨欺於眼前,帶來陣陣幽香,讓人意亂情迷。
作畫的男子停下手,揮毫置於硯上,輕手攬過盈盈腰肢,道:“楚有美人曰清芝,一顧生盼,二顧生蓮。”然後,朱丹挑起,於光潔額頭上輕輕一點。
美人掩麵,嫣紅了清麗山穀,出塵了滴翠群山。
男子於風雅中托起美人,輕輕置於塌上,撥正了柔軟發絲,“片刻便好。”然後,重新歸於案幾上,揮毫潑墨,將那第九十九副美人圖描繪於青山綠水中。
而後,朱漆印章輕輕蓋下,上書——瀟湘舟子四字,筆筆生花。
“清芝。”男人喚道,美人艾艾起身,蓮步微移,秋眸在看到畫中之人時,驚訝的捂住了朱唇。
“瀟郎真可謂丹青妙手,將清芝這濁陋之姿竟描繪的如南宮夫人般雍容華貴。”
“南宮夫人……鄭袖……”漠然在聽到那個名字後,男人眼眸不易察覺的暗了暗,輕輕叨念出另外一個名字,卻是楚懷王寵妃,南宮夫人——鄭袖。
“瀟郎。”美人巧笑嫣然,“這畫……送於奴家可好?”
“美人有求,自當義不容辭。”男子將半幹的畫卷好,細心打結,雙手奉上。
謙謙公子,顏如冠玉。
美人皓腕一轉,將絹帛收於懷中,萬般愛惜的輕撫,“奴家有幸,得瀟郎垂愛,於……”話音未落,卻見一陣陰風瑟瑟而過。
雨,傾斜而下;風,白浪掀天!
所有的所有被凍結在原地,就連那細密的雨,清雅的梅香,縈繞的霧,一同靜止。
男人一愣,於亭內揮袖大聲嗬道:“誰?!出來!”溫文爾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目光如炬,氣息凜凜。
接著,一個聲音響在天地間,擾亂了那紛紛揚揚,那清冽浩瀚。
“此生有幸,得已見到瀟湘公子真容。”
然後,一個身穿黑袍的女子立於空穀幽幽的翠綠山澗上,頭戴黑色鬥笠,雙腳如煙,飄飄蕩蕩,浩浩緲緲。
男子一怔,定睛,便看到對方黑袍衣袖處兩朵銀線浮雕——雲。
於是,雙手抱拳,作揖,拜道:“妖畫師瀟湘舟子見過墨香閣淵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