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河端篇之《遠遠的記憶》(五)(1 / 2)

鐵河沒多說話,接過她遞上來的外衣,搭在手臂上。自端揉著有點兒惺忪的睡眼,發辮斜斜的垂在一側,有點兒鬆散了,樣子,倒顯得是嬌憨可愛的。

他讓她走在前麵,沿著石階往上走。

城堡幽深,一走進去,森森的涼意襲來。自端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手臂。他順手的,將外衣披在了她肩頭,他自己則抄著手,依舊慢慢的走在在她身後,在管家的帶領下,進了餐廳。

晚上,他們誰都沒有再喝酒。

安安靜靜的,隻聽得到刀叉輕觸盤子的聲響,很細微。

鐵河用到半截子,忽然放下了刀叉,自端才抬頭看他。

“怎麼?”自端問他。

“有筷子就好了。”他說。二十多天,吃法式餐點,用刀叉,真是煩了。他開始想吃中餐了。

自端點點頭,領會到了他的意思,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們早點兒家去吧。”

他喝了一口水。

看著眼前的餐盤。

家去。

家去之後,等著他和她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她是知道的吧。她已經開始接受和適應他的喜怒無常,驕縱蠻橫。

他大口的喝著水。就是猛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這盤中即將被切割的零碎的牛扒。他是。她也是。他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她站起來出去了一下,他隻是點點頭。

一個漂亮的綢布包出現在他麵前。黃色的,細細長長,中間係著蝴蝶結。

他接過來。拿在手裏,就知道了,是一雙筷子。

她重新坐下來,將他的盤子端到自己麵前。輕輕的給他把牛扒都切成了小塊。又給他放回麵前。

他已經打開了綢布包,將那一副烏木鑲銀的筷子拿在手裏,問:“怎麼帶了這個?”

她垂著眼簾,說:“就是……覺得應該帶。”

他掂了掂筷子。筷子這端銀鏈子係著,他晃了晃。挺好看的一副筷子。

“父親離家久些,就愛用筷子吃牛扒。媽說,你有些習慣像父親。”自端解釋了兩句。依然是低垂著眼簾。

“媽說”。不是第一次聽她跟他講話的時候,這樣自然的提到他母親。可他突然的覺得有一份難以言傳的親昵感。

牛扒已經冷了。

他素來不愛吃涼東西,卻一塊一塊的,都吃光了。有什麼東西,硬硬的,硌著他的心口窩。

晚餐之後,他們兩個,一先一後的往樓上去。走在盤旋而上的石階上,鐵河看著自端的背影。自端在樓梯拐角處停了一下,從敞開的窗子望出去,她低聲的歎了一句:“星星。”

鐵河站在自端的身後,看出去,天空,如墨色的幕布,撒著珍珠一般的星星。

這裏有這麼澄澈透明的天空。

很久沒有看到星星了。也是,很久沒有時間,抬頭看一眼星星了。

四周靜謐,心底,安寧。

鐵河點頭。

自端輕聲問:“那是什麼星?”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齊胸的窗台前,指著空中的一點,“二哥,嗯?”她叫他。

鐵河隻是沉默著看天空,半晌沒有回答她,繁星點點,點點似火,他並沒有看確切,她指的到底是哪裏。

因為她輕聲叫的這聲“二哥”,讓他心一沉,分了心神。

自端手指縮了回來,輕輕的轉身,回來看他。

“哪個?”他低了低身子,讓自己的視線和她平行。

自端轉回頭去,“那個,我猜是仙後座……”她小聲的說,很多的不確定。

鐵河笑了一下,“這個怎麼能猜。”他們距離很近,她耳邊的發絲鑽進了他的耳蝸,癢癢的,“不過,你猜的還真對。”

她也笑了下。

他看到這一笑。令星空失色的一笑。有些著急的,他直起了身,即便是這樣,也隻是讓他,距離她遠了幾十公分而已……他也笑。

他們要各自回房間去休息了,在樓梯口道別。

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卻滿腦子都是自端剛剛的笑容,望著美麗的星星、卻比星星還要美麗的眼睛,嫣紅潤澤的唇……說晚安的時候,他就站在她身後……他回了一下頭,她還在開門。

自端房間的門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也打不開。

鐵河已經走開了,她背上卻仍像有火焰掃過似的,她越是急著進房間,房門就越打不開似的。房門邊的燈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阻了一下,她立即看不清眼前了……隻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手覆住,向下一壓,門鎖應聲而開,他的手推了一下,門柄從她手心裏脫離開……門開了,她手心一空,手腕接著被握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帶著往房內去。一瞬間的工夫,她好像被拋了起來似的,一陣眩暈間,門在她身後關好了,屋子裏很暗,臥室裏有燈光。

自端依稀記得,她離開的時候,是開著那裏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