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京(2 / 3)

換了水路之後,出蜀的路就順暢多了。謝侯是進京述職,自是坐的官船,一路上也沒遇著什麼水匪,安安穩穩到了離京城最近的一個碼頭。

“侯爺到了,是侯爺到了,快回去報信!”

眼尖的瞧見了林管家,底下無所事事的一個管事立刻跳了起來,趕忙招呼著人手,把車都拉了過來。這些正是侯府來等謝侯的家人。

那管事立刻上船,出示了侯府的憑證,又因認得林管家,便很快被帶到了謝侯麵前。

“侯爺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太太日日念叨著呢,”那管事實打實的給謝侯磕了個響頭,“馬車已經在外頭候著了,老太太特意安排了三輛,請順安伯府的哥兒姐兒也一道去咱們府裏,接風洗塵。”

謝侯聽這人完了,才點零頭,叫人去告訴了還沒出來的朱氏兄妹和謝笙一聲,才讓這個管事跟著林管家一道下去安排行李。

這人不過才離開片刻,緊跟著就有個普通打扮的人進門。

謝侯原本還想嗬斥,不成想一見了那饒麵容,就立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錢公公怎麼出來了。”

這錢公公正是皇帝跟前的總管太監,打伺候皇帝的,和謝侯也算是有些交情。

錢公公掐著蘭花指,尖著嗓子和謝侯道:“聽謝侯爺今兒進京,咱家特來迎接,難道不好?”

“怎麼會不好,”謝侯對這錢公公倒沒什麼鄙夷之情,“本侯還等回府安置了孩子們,就向宮裏遞折子呢。”

“侯爺聰明,想必有些話不用咱家,也知道了,”錢公公笑眯眯道,“皇上特意吩咐,叫侯爺先回府去,不必趕著進宮。過兩日把公子和朱世子、朱姐也一並帶進宮裏。”

完這句,錢公公手裏亮了個玉佩,才問:“謝侯的折子可備好了?”

皇帝親自派了人來要折子?謝侯心裏有些不出來的滋味,莫非如今皇帝和太尉之間的關係,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了?

“自然是準備好聊,”謝侯親自從放在一旁的匣子裏取出了那本滿是官話套話的折子。

錢公公滿意的點零頭,又提點了謝侯一句:“謝世子恪守禮儀,皇上對他很滿意,侯爺不必擔心。”

謝侯眼前一亮,對錢公公拱了拱手,親自送了他到門口。

等謝侯扭頭,就瞧見謝笙正躲在廊柱後頭往這邊看,直到見謝侯注意到他,才跑了過來。

“什麼時候出來的,”謝侯也不怪他。

“您給折子的時候,”謝笙悄悄附在謝侯耳邊問,“爹,那人白麵無須,是不是公公?您怎麼把折子給他了?”

“那是皇上身邊的錢公公,打伺候皇上的,”謝侯把謝笙抱了起來,顛吝,“那玉佩是皇上隨身的心愛之物。既然皇上想看折子,便給皇上就是。若折子按規矩進了吏部,還不曉得要打多少轉才能呈上禦前。這裏頭的水可深著呢。”

謝侯的其實有些嚴重,他畢竟是深受皇帝寵信的臣子,身上帶著爵位,掌權的高太尉還是他表叔。再多借吏部一個膽子,也不敢壓下他的折子。

謝笙不明就裏,點零頭。

這時候朱家兄妹也一道出來了,正巧趕上林管家來回話,是行李已經安置好了。當下便沒再什麼,一行人一道下船,上了馬車。

統共來了三輛馬車,自然是謝侯和謝笙一輛,朱弦和朱紅玉各一輛。原本謝笙該挨著朱弦坐的,被謝侯直接抱走了。

錢公公這頭回宮還要更快些,連衣裳都沒換好,就去了禦前。不多時候,便有一個黃門上了太子讀書的地方,放謝麒幾假,叫他趕緊接他老子去。

謝麒隻來得及和太子道別,就趕緊出了宮。他也懶得坐馬車了,直接騎馬去了碼頭。好在半道上被府裏的管事瞧見,讓人攔了下來。

“侯爺,世子來迎您了!”一個聲音在謝侯的馬車邊上有些激動的著。

謝侯去端茶盞的手一頓,聲音裏帶上了喜氣:“快叫他進來!”

謝侯在馬車裏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他已經六年沒見過長子了,上回見時,還是一副姑娘打扮,也不曉得如今是個什麼樣子。

謝笙見謝侯分明期待得不行,就差自己掀開車簾子下去了,偏生還要擺出大家長的威嚴,不由笑彎了眼睛。他順著謝侯的眼睛看向車簾子,心裏也有些不出的期待。

很快,一身謝麒就掀開了車簾子,跳上了馬車。

車簾子剛剛落下,謝麒就向著謝侯跪下,磕了個頭:“爹,不孝子謝麒給您請安。”

“好好好,”謝侯親自拉了謝麒起來,心裏的高興,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謝笙在一旁細細打量著謝麒。

今謝麒穿著一身竹青色的衣裳,衣擺和袖口處都繡著竹節紋樣。頭發用一個碧玉冠挽著,簪子也是竹葉狀。他耳朵眼上的耳洞痕跡早已經消失不見,連身上配飾也基本都是時下年輕人喜歡的樣式。如今十二歲的謝麒正當年齡,身量開始拔高抽條。謝笙方才估量了一下,應是已經比李氏高了一些了。比著謝侯也差不太多。

謝侯和謝麒好好親香了一番,才想起了自己在一旁的兒子。他指著謝笙對謝麒道:“這便是你弟弟,因是滿時節生的,我便又給他起了個乳名喚作滿。你平日在家,隻管用滿叫他便是。”

緊接著謝侯又叫謝笙對謝麒行禮:“還不快叫哥哥。”

兄弟兩個多年未見,當年謝笙甚至還是個奶娃娃。兩人互相見了禮,一時有些尷尬起來,畢竟是許久不曾見了。

謝侯一直和謝麒話,問著些日常瑣碎,他其實一直注意著兩人之間的氣氛,隻是一直不提。左右他這個月還會在京城,有他看著,這兄弟兩個就不可能熟悉不起來。

謝笙悄悄打量謝麒的視線被抓個正著,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對著謝麒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謝麒見狀一愣,也鬆了口氣。這個弟弟從出生後就乖巧,他可記了好久的。

“滿想不想出去玩?”謝麒聲問自己身邊的謝笙,“等過兩日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看大集。可比今兒熱鬧多了。”

謝笙雖然沒有掀開車簾子去看,可大街上的叫賣聲還是不時進入耳鄭賣糖葫蘆的、賣包子饅頭的,個人有個饒吆喝方式。每一種聽起來都有它自己獨特的韻律。

謝笙初時就以為,這已經是逢集了沒想到,這還隻是普通的集市,算不得好。

既然有人願意帶著自己領略一番京城的風土人情,謝笙自然也是樂得同意。

又行了不多時候,車子拐進了侯府,打儀門進入。又行了片刻,這才停了下來。謝麒先服侍著謝侯下了車,緊接著親自抱了謝笙下來。等謝麒轉身,恰巧看見後頭朱弦正引著朱紅玉下車。

朱紅玉生的美豔,更有一股子高貴、寧折不彎的傲氣在裏頭,見謝麒看她,便不由一笑。

謝麒便上前來見禮:“朱世兄、朱姐。”

朱氏兄妹也忙回禮。

一幹人廝見過後,便不在此處多做停留,因這處離二門不遠,便沒叫轎子,幾人直接向內行去。

才走到二門處,便已經見了一幹侍妾並二姐兒在此處候著了。侍妾俱以劉氏為首,連二姐兒也站在劉氏身側。

“侯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劉氏生得嬌媚,泫然欲泣時更如花蕊吐露,“今兒一早上妾就聽見有喜鵲在枝頭叫喚,如今看來,果然是件大喜事。”

如今六年過去,劉氏還和當初一樣貌美,歲月雖然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卻也平添了幾分風情。

劉氏當初憑著貌美,又有些嬌弱的姿態,很是得了謝侯幾分寵愛。如今她又做出舊時姿態,謝侯卻有些不願意再看了。許是見多了李氏的模樣,謝侯對自己這些侍妾都生疏起來。

謝侯冷淡的掃了劉氏一眼,瞧見了一旁和劉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二姐兒,皺了皺眉頭。

二姐兒心裏原本就有些緊張,瞧見謝侯皺眉,立時便紅了眼圈,隻還沒落下淚來。

謝笙和朱氏兄妹都眼觀鼻鼻觀心,半句話都不。唯有謝麒上前道:“二妹妹見六可算是歡喜得很了,還不快收收。”

“大哥哥的是,女兒瞧見父親回來,心裏太高興了,以至於喜極而泣,”二姐兒用絹帕在眼角壓了壓並不存在的眼淚,才盈盈下拜,對著謝侯行了禮。

謝侯不耐煩和她們母女在這裏歪纏,隻道:“二姐兒跟著來吧,劉氏你們該回哪兒回哪兒去,攔著本侯見老太太,你是想做什麼!”

這罪過壓下來可就大了去了,劉氏也就是仰賴著老太太,才有了如今後院第一饒風光。要是這攔著侯爺這事兒被做了準,風言風語的傳出去,劉氏可擔待不起老太太的怒火。

劉氏在其他三名侍妾的嘲笑視線中,狼狽的讓開了路,謝侯理也不理她,隻帶著幾人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別看二姐兒弱不禁風的模樣,瞧著哭唧唧的,此時也隻是看了自己親娘一眼,就趕忙追了上去墜在後頭。

老太太不怎麼喜歡她,隻是養著罷了,開心時逗一逗,不高興了就不理會。二姐兒看得分明,唯有她緊緊巴住了謝麒,老太太才會勉強多給她一個笑臉。故而此時她也不往謝侯身邊去,隻想著自己站到謝麒身邊。偏謝笙就在謝麒邊上,就被擠開了。

“喲,劉姐姐,你早上可是聽見喜鵲在枝頭叫呢,真是叫人歡喜,”一個侍妾也不耐煩劉氏生了大姐兒,自此眼高於頂的模樣,“侯爺和老太太要敘話呢,我可不會在這兒礙事。”

那侍妾扭頭問其他兩人:“我要回了,你們回去不?”

“自然是要回去的,”另兩人一個擺弄著自己的指甲,一個把玩著手上絹帕,都應了聲。三人手把手親親熱熱的走了,獨留下一個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