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觸到清潔泡沫後,那些細小的蛆蟲就像是被戳爆的漿果一樣發出了細小的“噗噗”聲,它們爆開了,化為了一團又一團小小的黑色粘液。
一些殘留的蛆蟲蠕動的動作加快了,它們非常詭異的,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吱吱”的叫聲——蛆蟲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
蛆蟲從來不會叫。
紅鹿半跪在地上,他用清潔紙巾細心地將加爾文地毯上那些惡心的黏液擦拭幹淨。然後他俯下身,偏過頭望向了茶幾的下方——一顆頭顱擱置在那裏,他的臉已經完全腐爛了,灰色的眼珠子爆出了眼眶,一顆耷拉在他的鼻腔上,一顆滾落在他的臉頰旁。那顆死人的頭顱完全地腫脹開來,他的臉和嘴唇都鼓鼓的,灰色的皮膚被撐到了半透明,上麵覆蓋著紫色和紅色的條紋,黃色的黏液亮晶晶地從毛孔中滲透出來,一條濕漉漉爛乎乎的肉條將他的整個口腔塞得滿滿的,甚至頂開了下顎,從嘴裏鼓了出來。
而空洞洞的眼眶中,密密麻麻的蟲卵沿著黑紅色的腥臭血跡蜿蜒而下,最下方的蟲卵已經孵化——它們正是之前那些蛆蟲的來源。
“哦……嗨,晚上好,先生。”
紅鹿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他伸出手衝著對方友好地擺了擺。
“我希望我說的話不會冒犯到你的,”他親切而誠懇地衝著對方說道,“……但是毫無疑問你確實需要注意一下個人衛生上的問題。”
而在紅鹿的話音落下之後,他說話的對象——那位茶幾下腐爛的先生——蠕動了一下。
【嗚……嗚嗚……】
一陣模糊的聲音從他的嘴唇縫隙中擠出來(很顯然當你嘴裏含著因為腐爛而脹大好幾倍的舌頭後你總是很難用語言來表達意願),它聽起來簡直就像是某種哭聲,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哭聲。
【救…*……%#…救………%¥*…救我……】
在粘液的氣泡聲中,腐爛先生衝著紅鹿發出了痛苦至極,甚至已經無法拚抽成完整話語的呼救。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已經完全與活人截然不同的腐爛先生痛苦地移動著自己的脖子,一股可怕的臭氣隨著一股一股粘液從他的身體裏彌漫出來。
“哇哦。”
紅鹿嫌惡地皺了皺眉頭,發出一聲低呼。
“你是認真的嗎?這可有一點過分了……”
他抬起頭,朝著窗外望去。
窗外是比死亡要更加寂靜的黑暗。
然而,玻璃窗正在嘎吱作響,那些十字狀的裂縫中間有一些紅色的細線在蔓延。
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正在企圖從縫隙中擠進房間,而天花板上的燈發的電流聲也越來越響亮,光線愈發的暗了,在這種光線下,加爾文的公寓牆壁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紅色。
而地上的影子卻在逐漸加深,膨脹。
腐爛先生的身體一部分在地攤上,而另一部分……像是被人為拉長的橡皮泥,一次延伸到了沙發的下麵。
也許是紅鹿的舉動刺激到了這位即便是死亡(當然從準確意義上來說他的狀態與真正的“死亡”有那麼一點兒區別)卻依然在忍受強烈痛苦的年輕男士。
他忽然如同蟒蛇一般抬起了上半身,在劈裏啪啦掉下的碎肉和蟲卵中衝向了紅鹿。
“該死——”
紅鹿發出了一聲急促的詛咒。
他迅速地抬起手,將手中的檸檬泡沫噴霧朝著對方噴去。
【*……%¥#——】
泡沫在碰觸到對方後的瞬間,強烈地腐蝕了對方的皮肉,那些白色的泡沫變成了粉紅色,跟著更多的碎肉掉在了地上。
他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不過紅鹿的舉動很快止住了他的哀嚎。
紅鹿帶著手套拽住了腐爛先生的舌頭,將那根爛肉連著淡灰色的食道從他嘴裏一把扯了出來。
大顆大顆的蟲卵從破碎的食道和氣管中掉了下來,它們在之前掉落的那些濕潤惡臭的肉塊中飛快地孵化成了有著亮棕色腹部和堅硬翅膀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