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做了一個噩夢。隻是一個噩夢……
加爾文補充道。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浴室,用冰冷的水猛地撲了幾把臉,總算慢慢地清醒了一點。
抬起頭,加爾文在鏡子裏看到一張發青的,疲憊的臉。他已經完全無法記起幾分鍾前那個讓他感到巨大恐懼的噩夢究竟是什麼了——他隻知道自己的睡衣已經完全被冷汗所浸濕。
加爾文習慣性地打開了鏡子後麵的壁櫥,他熟練地從那肮髒的小櫃子裏抓出了黃色的藥瓶,然後胡亂地倒出一些藥丸往嘴裏塞。然後他用手撐著洗臉池,靜靜地等著強烈的惡心感和頭痛過去。
“已經過去了,噩夢隻是人類內心軟弱的一種折射——讓人恐懼的並不是噩夢本身而是現實……噩夢隻是人類內心軟弱的一種折射——讓人恐懼的並不是噩夢本身而是現實”
加爾文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漸漸的他的耳邊仿佛響起了霍爾頓醫生沙啞的聲音……他盯著自己的手指,顫抖漸漸的停止了。
現在,他感覺好多了。
“我什麼都不怕。”
加爾文嘀咕了一句,像是說給空氣中已經不存在的某種東西聽,又像是單純地在對自己說話。
等到他走出浴室,艾紮克看上去也醒了過來。
他將一瓶冰啤酒扔到艾紮克的懷裏。
“你的老毛病又開始了?’
他問。
加爾文衝著他聳了聳肩膀:“隻是容易做噩夢而已——不用問了,就跟以往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我不知道我到底夢到了什麼。”
“哦他們一般會說這是因為心理創傷太深。”艾紮克故作嚴肅地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加爾文點了點,“不過要我說——這隻是在放狗屁。你隻是太久沒跟女人睡了——”
加爾文在過去總是會在夜裏陷入驚厥之中,最嚴重的時候他會發出非人的,近乎癲狂的哭叫,有什麼東西驚嚇到了他並且讓他完全失控——然而無論嚐試多少次,加爾文永遠沒法真正地明白那讓他感到異常恐懼的東西是什麼。
他從來都沒有記起自己的噩夢過。
在加爾文成年後,噩夢發作的次數已經很少了——然而在霍爾頓醫生去死後,它再一次地開始。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加爾文回了艾紮克一根中指,然後將啤酒重重地扔了回去。
艾紮克手忙腳亂地抓住啤酒瓶,然後打開了它。
“你真應該管管的你自己的脾氣,”他笑嘻嘻地嘀咕道,往自己的嘴裏灌了一口啤酒。
“我可不認為清晨就開始喝酒的‘警探’有資格指導別人的生活——”
加爾文冷冷地回擊道。
艾紮克從他攤開了手,嬉皮笑臉地接話道:“嚴格的說起來我下個星期才上班呢寶貝……”
……
“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為了應和艾紮克的話語,一陣異常尖銳的慘叫刺破了空氣。
這所公寓從來都不是隔音很好的居所,所以那尖叫簡直就像是在加爾文和艾紮克耳邊響起來的——沒有任何人能忽視掉那尖叫中飽含的恐懼。
艾紮克臉色一變,他直接衝到了窗口,朝著尖叫發出的地方望去。
在加爾文公寓樓下,一個女人正對著一團紅色的東西持續不斷的慘叫著,她的腳邊散落著pu皮的廉價皮包,午餐袋裏的三明治已經掉在了地。
艾紮克在視線落到那團紅色不明物上的瞬間,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朝著樓下衝去——還沒有走出公寓的大門,一陣強烈的金屬腥甜氣息洶湧地砸到了他的鼻腔裏。
他臉色鐵青地撥開了嚇到快要失去神智的那名女士朝前走去,托這位女高音的福,陸陸續續已經有路人靠了過來……
“嘔……”
在看到公寓大門台階下的那團物體之後,他們幾乎都猛地轉過了身開始幹嘔。
那是一具屍體。
當然,並不是普通的屍體。那具屍體□□裸地躺在肮髒的地麵上,頭,手臂,還有大腿都完全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團軀幹,那軀幹的腹部袒露著,數十根蒼白的,幹淨修長手指,直直地插在那血肉模糊的腹部表麵,就像是生日蠟燭插在了草莓奶油蛋糕上一樣。
【我愛你】
在這恐怖的肉體“蛋糕”前麵,一張精美的卡片落在血泊中。
一種強烈而恐怖的直覺驟然擊中了艾紮克——他猛地轉過頭,望向追著他的腳步而來的加爾文。
……這張卡片,是寫給加爾文的。
艾紮克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清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