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抨擊我們製體的判斷標準是什麼?”那大將問道。
“很簡單,就是判斷其目的究竟是益於生命還是損害生命。在我看來,這個已經沿續了千年以上的專製極權獨裁製體是損害生命大過益於生命的。因為在這個製體之下,生命的活力遭到了壓抑,生命的權利遭到了剝奪,生命的自由遭到了扼殺,生命的創造遭到了遏製。最大限度的地有益於生命,這才是正途。真善美為什麼是我們應該要追求的?就因為它們最大限度地有益了生命。假惡醜為什麼是我們應該要反對的?就因為它們最大限度的有害了生命。”丹宏說道。
“可在我們這套製體治下,不也取得了經濟等各方麵的長足的發展嗎?”那大將說道。
“發展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它必須要回到是否有益於每一個人,是否有益於每一個生命,是否每一個人,每一個生命都從這個發展中受到了益處這個本質點上來,才能判斷得出它的好壞來。因此我們必須要追問這個發展的結果對普遍的最廣大的生命生是有益了還是有害了?是公正了還是不公正了?如果隻是對某一部分人,某一部分集團有益,公正,而對其它更多的人則造成了有害和不公正,那麼這樣一種發展並不能被稱作是好的發展。這樣的發展,其目的顯然是自私的,狹隘的,隻為某部分人與集團的利益而考慮,而並非為所有的每一個人的利益而考慮。”丹宏說道。
“我們的江山也是用祖輩父輩們的鮮血和生命打下來的,是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換來的,我們豈可拱手相讓這樣的祖產?我們豈能夠在祖輩父輩麵前當這樣的不孝子孫?再說他們當初的初衷就是為了全天下所有的每一個人的利益,幸福與美好而考慮的,並非完全隻是為了自己。”那大將說道。
“祖業父承,父業子承,到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家人終歸還是一家人,血緣關係的重要性和因之而起的愛的親疏近遠有別就在這裏顯露無遺了。還說什麼超越的絕對的無私的愛與公正呢?還說什麼初衷是為了全天下每一個人的利益,幸福和美好而考慮的呢?再說,縱然人的初衷是那麼想,可在實踐的過程中就會發現人的本性是無法達到為每一個人的利益而考慮的境界的,既算他勉強大概達到了,他的子孫後代也達不到。真實的情形是人必然要以自我利益為核心,在這個基礎下才會考慮其它的事。除非他有一種超越自我自由意誌的價值觀念,比如上帝信仰,因此自認為上帝高於他個人,他個人為上帝所造,他個人最終歸於上帝,因此他個人之所為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榮耀上帝。隻有在這種情況下,他個人的行為才有可能是超越以自我自由意誌的私心和私欲為核心的情形的。”丹宏說道。
那大將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上帝是全善的,是絕對道德的,因此人要榮耀上帝就要往這個方向上靠,自然就要去追求一種公正和良知,道德和善愛的方向,也就要去追求有益於普遍的最多數人的生命和公正的方向。上帝是全知的,絕對理性的,因此應該是要啟發人智而不是壓抑人智,應該是讓全民都變得聰明和理性而不是讓全民都變得愚蠢和非理性。上帝是全能的,因此應該要去成就人的能力提高而不是去阻擋人的能力提高。同時因為人在這三個方麵的欠缺性與裂傷性,因此還要使人的絕對權力受到製衡,監督和約束,還要讓人和社會都能形成一種自我糾錯方式。所有這些我都無法在一個專製極權獨裁的製體中看到。”丹宏說道。
“別瞎掰了,信仰上帝的人難道就沒有參與戰爭嗎?難道就沒有舉起過長刀嗎?”那大將說道。
“戰爭其實也是可以體現是有益於生命還是有害於生命的。戰爭的目的如果純粹是為了消滅敵人,毀滅他人,那麼必然就是為了實現一種對自我自由意誌私心私欲的絕對滿足,比如對利益的爭奪攫取占有,那麼它就必然帶來對他人生命的漠視,帶來慘絕人寰的殺戮,血腥,殘忍和毀滅,帶來對生命的損害危害。戰爭的目的如果是為了自我防衛與保護,為了主持人間公道,扞衛人間正義,實現對那神聖的唯一的全善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的榮耀,實現對袘的超越的絕對的無私的愛善與公正的遵循恪守,那就是超越作為人自己的自我自由意誌的私心私欲的滿足的,那麼它就必然帶來一種超越自我人性裂傷的狹隘的對絕對的公正的扞衛,對無私的愛善的踐行,對生命的有益,對每一個個體生命尊嚴的尊重,對每一個個體生命權利的扞衛,對每一個個體生命自由的保護,對每一個個體生命追求正當財富與幸福的保駕護航。”丹宏說道。
“殘忍,暴力,血腥,冷酷,無情,屠戮,戕殺,慘烈等等本來就是戰爭的必然屬性,又有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的?要談道德與善愛,仁慈與悲憫,為什麼又要參與戰爭?”那大將說道。
“為了阻止魔鬼鐵蹄對生命的踐踏蹂躪,為了阻止暴君暴政暴製對生命的奴役壓製摧殘,為了阻止不受製衡監督約束的絕對權力對生命的淩霸羞辱傷害,為了阻止不公正不公義的暴虐橫行,為了阻止邪惡罪惡的魔鬼勢力對生命的毀滅。比如那些為了爭奪得天下實現自己及自己的血脈與家族千秋萬代的專製極權獨裁統治的君王及其利益集團們,在戰場上是何等的殘忍與瘋狂?為鼓勵兵士們殘忍屠戮虐殺,竟然以敵方人頭計軍功論升遷,活活藉此將本方的兵士,將領們變成一群群惡狼毒狼,變成一架架殺人機器。每破一城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竭盡瘋狂與魔毒。每占一地就屠城,滅絕,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絲毫不留活口。每勝一仗就幾十萬人地屠殺,幾十萬人地活埋或沉屍江底。每陷一國就全王族滅絕,全朝臣清剿,全民眾屠戮。對任何心存懷疑和不信任的人虛造謀逆之罪名實施九族誅連,十族盡滅。這樣的罪惡滔天,慘絕人寰的事是誰幹出來的呢?難道與你所投靠和依附的主子所在的家族及其利益集團沒有幹係嗎?這個原本隻是燒磚儲物的山嶺洞窯不就被你們變成藏屍洞與萬鬼窯了嗎?而那遠在前方的險浪惡波的黑水蕩,承擔的不也正是與這同樣的功能嗎?你們掩藏和湮埋在這裏的人不就是因反對你們,抗議你們而被你們殺害在這裏的忠良嗎?不正是被你們無辜牽連在這裏的冤魂嗎?不正是你們所犯下的那些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罪惡的證明與證據嗎?”丹宏說道。
“看來大人對你下達的必殺令還真是恰如其份呢。就憑你如今的心思與情形,就足可以再讓你死上個三千回了。”那大將說道,隨即招呼手下兵士上前捉拿丹宏。
丹宏忙讓哲永與鄭量二人退回洞窯己,掩上門,自己則守在洞口。兵士們蜂湧而上,一批又一批地輪番攻擊,而丹宏又始終不肯利劍出鞘,他們於是更加肆無忌憚。那大將心想:我這麼多人,一波一波不間斷地車輪攻擊,就是打消耗戰那也得把你給活活累死。
鄭量在虛掩的門縫裏看得真切,大聲喊道:“玉鬆兄弟,拔劍啊,斬殺他一大堆,其他人就會被震懾住,就會心有餘悸……否則你會被他們消耗死的,我們全部都會完蛋。”
丹宏心中也甚是著急,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三人被他們殺死是遲早的事。自己死倒是死得其所,可哲永與鄭量也因此而遭殃就有些冤枉了。自己之前才害得曼采為自己遭殃喪命,難道現在又要害哲永與鄭量二兄長因自己而遭殃嗎?可怎麼辦呢?不如先拔出劍嚇嚇他們再說……
那劍拔出時,寒光逼人,那些正欲上前的兵士都不由怔了一下,停下步來。
“這小子要動真格了,咱們得當心。”一個兵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