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驚,暗暗為廖海波擔心。心裏盤算著如何想個辦法,能在我被殺之前把這消息告訴老哥,提醒他小心警察中沈老太太的徒弟。
我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黃衣女鬼騎在我的肩膀上笑道:“你以為跑出去就能逃得小命嗎?”
我說:“這間房子是你以前住的,我不想死在這裏。”
黃衣女鬼隻是冷笑不止。
我心中暗想需要跟她說話,引開她的注意力。於是對黃衣女鬼說:“你妹妹沈老太太被我老哥一把火燒成了灰,你知道嗎?”
黃衣女鬼說:“你們燒的那張畫,是我妹妹用仙法留在畫中的影子,我那老妹子仙法神奇,豈是你們這幾隻小小老鼠能殺得了的?哼哼,真是不自量力。”
我又問黃衣女鬼:“大姐,你能不能留下我這條小命?我怕得要死,心髒病都快發作了,你不用動手,可能也活不了幾天了。”
黃衣女鬼說:“無論如何不會再讓你見到明天早晨的太陽,現在我不殺你,是為了仔細看看你臨死前的表情,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著死到臨頭的人。緊張、憎恨、恐懼、哀怨,這些人類心中的負麵能量,真是世上最美最美的藝術品。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中大罵:死鬼,和你那個死妹妹一樣都是這麼狂妄。
我嘴裏和黃衣女鬼說話,腳下未停,越走越遠,隻覺得肩上的黃衣女鬼越來越重,兩條腿也開始酸軟發麻,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黃衣女鬼見我並不怎麼害怕,折磨我的興趣大打折扣,怪眼一翻說道:“再走下去天都亮了,我看你也別挑三揀四了,趕上哪兒就是哪兒了,咱們不等了,現在就要掐死你。”
我又向前走了兩步,口中答應:“好,咱們不等了。就是這裏。”說完話,我身體向後猛地轉了一百八十度。
黃衣女鬼問:“你小子折騰什麼?跳大神嗎?”
話音未落,從黑暗中伸出無數的巨大怪手,抓住了我們倆的身體,向後就拉。黃衣女鬼大驚,嗷嗷怪叫著想掙脫這些怪手,但是毫無反抗的餘地,就如同一隻黃衣小雞一樣。不到兩三秒的時間我們就被抓進了無邊空虛的黑暗之中。隨即一切都歸於平靜,胡同中靜悄悄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兩天以後,在北京火車站的出站口,站著一個女孩,她焦急地等待著什麼人,不停地看表,隔一段時間就拿起電話來,但是始終都打不通。她從早晨一直等到晚上,還在那裏苦苦地等候,她有一種直覺:她等的人永遠不會來了……
愛因斯坦曾比喻道:“用一個大圓圈代表我所學到的知識,但圓圈之外是那麼多的空白,對我來說就意味著無知。”所以,知識越多,圓圈越大,人們無知的範圍也就越大。知識是有限的,而未知卻是無限的,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無論是對宇宙還是自身,人類的認識都是渺小的,未知是永無止境的。
如果不是經曆了那件事情,我也不會深刻體會到未知世界居然是如此的可怕,而且自那件事情之後,我始終堅信,無論是追溯之前還是展望其後,都沒有什麼比它更能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處在有生以來最不如意的一段時期,所以這件事情的發生,真實地讓我感受到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人生窘況。
我曾經供職的單位,位於上海遠郊的淮陰路,這裏有一座被稱做“七號公館”的九層紅色小樓。如此偏僻的地理位置,似乎也彰顯著七號公館的與眾不同,而事實上,它的確是個非常特殊的機構,特殊得有些詭異!
這個機構在國內獨一無二,我蒙祖上之蔭進入了這一機構,並在這裏度過了七年的時光。但是,七號公館成立於何時?因何而存在?究竟是何背景?我一無所知。這棟九層紅色小樓,就像是天外來物,很突兀地出現在世界上,隨時又可能很突兀地消失,似乎與這個世界不存在一點點的聯係。
作為七號公館的第三代成員,我有編製,有職稱,甚至有某些擠破腦袋才能爭取到的特權。於是很多人認為,我所在的機構既然如此的特殊和詭秘,所從事的工作必定是充滿刺激和挑戰,而我們這批人,定然也是掌握著某些高度機密,享受著某種特殊待遇的。
每每聽到這,我隻能作一聲歎息,實話說,我們這些人隻能算是集體神經質,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神經緊繃如行屍走肉般的職業生涯,才是我們這些人生活的真實寫照。
我始終相信高度機密定然是存在的,隻是因為我們是屬於奮戰在前線的,所以真正的高度機密絕對不容許我們窺視。即便如此,我在七號公館的七年生涯中,受到的最正統的教育總結起來隻有兩個字:保密!
正如預想的那樣,某一天終會來臨!2002年夏的一天,我們的機構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宣布撤銷,所有人員盡數遣散。這一切來得極其迅速,一夜之間,原本神秘莫測的七號公館便人去樓空。麵對七年的職業生涯就此結束,當時我的心情既不是留戀,也沒有解脫感,七年的時間培養出的那份敏感告訴我:有事情要發生!
我們這些人被遣散後,隨即各奔東西,有不少人就此便斷了聯係。我本有機會再次進入事業單位,但此時的我已經厭倦了按部就班的生活,於是選擇了下海。本以為這樣,我必定是和之前的生活來個徹底的告別,但命運的轉盤是神奇的,不經意間,它就會調動著你的人生走向,進而使得你被動地回歸到一切的起點。
2004年夏天,我承包了市郊一棟爛尾樓的拆遷工程,附帶新樓盤二號樓和中心綠化帶的建設項目。那時候,國內的房地產業蓬勃興旺,大量的郊區被城市化,但由於種種原因,我這幾年一直在慘淡經營。屋漏偏逢連夜雨,我承包的上一撥工程出了質量問題,急需回籠資金,而這筆業務是個肥差事,我隻得拆東牆補西牆,竭盡全力通過以前在單位的老關係搞來這個工程,也虧得有了這層關係,才使得我這樣一個本來最不可能競標成功的小建築商順利奪標。
一切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跟我有關的東西,終究無法逃避。也許我注定和七號公館有不解之緣,我所負責的項目恰巧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七號公館辦公樓,自從我們部門撤銷之後,這棟九層小樓便人去樓空,如今剛到兩年時間,就淪落到了必須強行拆除的境地了。
而就在一切工作就緒後不久,技術人員突然帶來一個消息:此樓地下多處出現不規則的空洞,而且分布極其不均勻,所以不適宜施行爆破!
聽到這樣的消息時我大吃一驚,倒不是顧慮無法爆破會給我增加多少拆遷的成本,而是我很明白這種不規則的空洞意味著什麼,那正是說明,這棟樓的底下分布著很多的地下室。
我在七號公館整整工作了七年,或多或少地也接觸了一些被別人稱做機密的東西,可我從未聽說過七號公館有地下室。我雖然明白,在七號公館,很多機密不僅僅是針對外人,對內部人員也是一視同仁,但那時的我尚未從人生的低穀中徹底走出來,心理狀態很差,所以得知這個消息的一刹那,我頓時有種被蒙騙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如你死心塌地地為某個人賣命,他卻像防賊一樣地防著你。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下了決心:必須進去一窺其究竟。雖然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但至少現在看來,我從未對當年的這個決定感到過後悔。
正如爆破人員所說的那樣,地下室的分布很不均勻,入口的位置也十分的隱秘,在一樓根本找不見任何地下室的入口。無奈,我隻得借助工程人員的力量,在地下空洞的一樓某處強行打孔進入。
一樓的地麵極其厚實,比尋常有地下室的房屋足足厚了一倍多,中間還包裹有尺餘厚的隔音材料。待整層地表被完全洞穿時我才發現,地下室的房高遠遠高於一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不得不借助繩索才得以進入。
當時我的心裏很明白,有些東西之所以如此慎重地做著保密的工作,自然有它的道理,而我也從未嚐試過窺探,但事已至此,內心的那種悸動和好奇是無法阻擋的,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情,我和兩個夥計的腳順利地踩到了地下室的地板上。
從開鑿的洞口下來,剛好是地下室的走廊位置,這棟樓已經閑置兩年了,所有的電路係統已經廢棄,我們隻能借著幾隻手電向裏摸索。走廊裏顯得平淡無奇,地麵是水磨石,頂麵石膏天花,牆麵的石膏粉都已經崩落,給人一種老舊的感覺,牆麵零星地懸掛著幾幅人物肖像畫,畫框的玻璃大多已經碎裂,和一些文件資料一起散落在地麵上,很多儀器、桌椅等物也橫七豎八地倒在一旁,現場淩亂不堪,就好像這裏的人遭遇了什麼突然變故緊急撤離了一般。
走廊並不是筆直的,而是呈弧形,由此可見整個地下區域的格局和地上九層是完全不同的,地下一層完全是獨立體。每隔一小段,走廊兩側的牆壁上便會出現一扇塗了綠漆的鐵門,有上了鎖的,有虛掩著的,也有大門洞開的,從敞開門的那些房間看,這裏分明是被隔成了一個個小房間,房間內桌椅、書架、書報夾等辦公設備一應俱全,顯然正是用於辦公的場所。
看到這我更是一頭霧水,我可以肯定,在七號公館這麼長時間,從來沒聽人說過這地下居然還有如此像模像樣的辦公場所,而且七號公館工作人員這麼多,不可能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此時我甚至懷疑所有人中隻有我一個還蒙在鼓裏!
這樣的想法越加刺激了我的窺探欲望,繼續向前,直到走廊的盡頭,前方是一堵封閉的水泥牆,再便是兩扇朱紅色的鐵門。鐵門從裏麵反鎖,且相當厚實,蠻力根本無法打開。我當時決心已定,再加上這已經是確定拆除的項目了,我更是無所顧忌,馬上讓人取來了氬弧焊切割機,強行破門而入。
鐵門一打開,一股怪異的氣味便撲鼻而來,夾雜著嗆人的金屬焦味,極為難聞,我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勉強適應。
這是個相當大的封閉石室,足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站在鐵門前,手電的光還無法照到對麵的牆。放眼望去,隱約可見一張張長方形的長桌整齊地排列著,我疑心這裏是地下的會議室,但沒走兩步,當我慢慢地靠近那些長桌時,一種異樣緊跟著撲麵而來,接著我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些長方體根本不是什麼長桌,分明是一口口棺材!我簡單掃了一眼,數了一下,這些棺材共十七口,圍繞著石室中心的一座石台,呈菱形的方陣排列著,而石台的上方,赫然矗立著一個更為巨大的方形物體,用厚實的帆布掩蓋著,看不清麵目。
我當即一怔,伴隨著恐懼湧上心頭的,是極度的困惑。說實話,我在七號公館的七年,可以說過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渾渾噩噩的生活,我根本不知道七號公館為何種目的而成立,也不知道自己每天究竟在做些什麼。雖說我們也接受一些考古研究的項目,但那對業內人士向來都是公開的,而眼前我所見的一切顯然是瞞天過海而進行的!
這裏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我帶著滿腹狐疑,再次掃了一眼四周。昏暗的地下密室中,十多口棺木齊整地排列著,這情形原本就足以讓人嚇破膽了,更駭人的是,這些棺木雖然擺放得極其整齊,但有幾口呈現半掩的狀態,就好像後來有什麼力量使得棺蓋被啟開了一般。
“我說沈工!我覺得這裏瘮得慌,咱還是別折騰了!”隨我同行的一個叫阿廣的夥計見此情形當即道,另一個夥計立刻表示響應。
而我當時的想法稱得上固執了,我有種很清晰的預感:自己正在接近一件巨大秘密的核心部分。這種力量使得我當時無法就此收手。
兩個夥計在我的壓力下隻得硬著頭皮上了,我心裏樂道跟著我做事也夠慘的,拖欠工資不說,還得幹這些趕鴨子上架的事情。
我們小心地繞過那些密集的棺木,直接來到中心石台上。這裏顯然已經廢棄了很久了,甚至可能遠遠超過我在七號公館的生涯,帆布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而且脆弱不堪,輕輕一扯便支離破碎,帆布扯下後,一個巨大的金屬箱子赫然顯現在眼前。
我無法具體形容我看到的東西,隻能說這是一個箱子,黑色的金屬箱子。箱子近似正方體,長寬估計兩米左右,高約一米半,周身漆黑光滑,觸之冰涼異常。將耳朵貼到箱體上,隱隱約約地,似乎能聽到箱子內有響動,那聲音若有若無的,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聲音正是來自於箱子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