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後,張南攜同王自力,來到韓冰所在的蘇州工業園區刑警支隊。
他們自然去找韓冰。
張南問了走廊上一名警察,才知韓冰人在大樓的天台吹風。
韓冰現在有個習慣,時不時會到天台吹風,或許是迎著寒風,能夠緩解一些痛苦。
張南跟王自力走去天台,發現韓冰正愣愣站在天台的欄杆處,看見他們來,也不覺得意外,仿佛一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似的。
在來之前,張南曾告誡王自力,讓王自力不要多說話,隻需待在一旁聽他和韓冰說。
王自力問為什麼,張南並未回答。
王自力記著張南的話,和韓冰打了聲招呼,便站到一旁,眺望遠方。
這棟大樓共有六層,卻顯得非常高,樓頂可以俯瞰蘇州工業園區的麵貌。
今日的工業園區,披了層淡淡的薄霧,看起來有些朦朧。
“韓警官,最近怎麼樣?”
張南像是例行公事般,麵無表情地問。
韓冰“嗬”了一聲,帶有酸苦味地回道:“能怎麼樣,也就跟以前差不多,孩子讓我姐帶了,然後餘燕的爸媽也準備搬到蘇州來,幫忙帶帶孩子。”
張南點點頭,似乎很滿意。
張南沒有再說一些類似節哀順變之類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說:“今天找你來,有點事,想問問清楚。”
張南一改先前的語氣,變得非常生硬,王自力微微感到緊張。
“什麼事你問好了。”韓冰說。
“關於案子的。”
“案子?案子還有哪裏不清楚的,不都是沈默幹的麼?”
“不對。”
“不對?”
張南緩了緩,刻意避開刺眼的陽光,立即說:“你們第一次來公園找我的時候,我問過大力一個問題,我問他:這個案子可以告訴你什麼?”
“然後呢,他怎麼回答你的?”韓冰望向王自力。
張南搖搖頭說:“其實我當時聽大力完整敘述一遍案情後,我已經察覺到了這個案子裏的貓膩,但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再加上缺乏一些證據,我就一直把這個疑問放在一邊,沒有多想,最主要的是,我本能抗拒這個疑問,我不願意接受那樣一個事實,後來……”
張南表情顯得痛苦,韓冰的臉『色』也開始轉為沉重。
“後來什麼?有事情你直說好了。”
“人類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核心和標誌就是理智,我自認為是個理智的人,可惜在這件事情上,我犯了一些錯誤。”
“你別繞了,說吧。”
“韓警官,我今天來,是兩手空空的,大力也一樣。”張南忽然換了另一種語氣。
“什麼意思?”韓冰不解。
“我手裏沒有任何證據,隻想問清楚一些事。”
“我已經說了,你隨便問。”
“那好,我們來探討一下案子的細節。拋開光複幼兒園的案子,我之前把鐵錘狂魔案分三個階段,第一是原始鐵錘狂魔案,現在我們知道,凶手是顧強,第二是西山鬼屋案,凶手毫無疑問是沈默,而第三階段,是我們最忽視的,也是你一度認為是完美犯罪的瀏河鎮的三起歌廳小姐被殺案,從表麵看,那三個女孩也應該是沈默殺的。”
“難道不是?”韓冰抬起頭。
張南輕輕地搖頭說:“大力把瀏河鎮的案子給我完整講過一遍,他是吃這行飯的,所以講得非常清楚,我後來自己又去確認了一下,發現三個女孩的遇害,也就是死亡時間,分別是晚上11點多,淩晨1點多,淩晨3、4點左右。最後一個女孩莫芸是在配合你們實施計劃完畢後回到家被殺的,她的屍體在早晨6點10分被發現。”
“對,有什麼問題呢?”
“這中間是有問題,有個很明顯的問題。”
“你說說看。”
“沈默從醫院大樓上跳下去,逃走以後,我向醫院了解到一些情況,發現醫院每天會有兩次查房,一次是晚上24點,一次是早晨6點,白天以及晚上24點前基本是護工或者程思琪來照顧,也就是說,沈默憑自己特殊的能力,從窗戶離開醫院的機會隻有24點到6點之間,那個時候是半夜到淩晨,先不說後兩個女孩,第一個女孩的死亡時間,確定在晚上11點多,試問沈默是怎麼分身,跑去瀏河鎮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