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都是上等的良**。這匹黑se的小夥子值這個數。”他伸出三個手指頭,得意的看了他們一眼。
老管家搖搖頭,他們又穿過護欄,朝大草場走去,那裏有二三十頭馬匹在吃草,四五個照看馬匹的年輕人聚在一起聊天,當羅帕雷斯看到他們時,他們也回頭看到了他,衝著他擠眉弄眼的冷笑,眼睛裏飽含諷刺,那樣子仿佛在說,“那個落魄的被遺忘的貴族來了!”更多的是嫉恨。認識並且了解羅帕雷斯的年輕人分成了兩個派別:一派是輕蔑的加以唾棄,更有激烈的用拳頭發泄憤怒,來滿足他們將王子踩在腳下的虛榮心,一派是和善的想要親近他的人,既害怕和他交往,又渴望得到他的青睞有加。羅帕雷斯本人卻是對所有人都很友善,對輕蔑他的人表達關心,保持距離卻不冷淡,對親近他的人友好卻不過分熱情。他幾乎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但是在他看來,也在許多不帶偏見的人看來,所有人幾乎都是他的朋友,既不排斥也不拒絕任何人。
他們和約翰金站在一匹棗黑se的駿馬麵前,研究它的體格和肌肉。約翰金早已斷定他們兩人都是外行。年輕人對每匹馬都讚賞有加,信賴每一匹馬都有擅長奔跑的潛力,幾乎是一個帶著仁慈之心的哲學家在關愛生命馬,而不是挑選可以贏得比賽的潛力馬。他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年輕人是在挑戰他的耐xing和眼光。主要談判的對象在老頭身上,但是這個老頭不止老眼昏花,還jing惕著他是不是在說謊話,談論價格的時候小氣的像隻鐵公雞。這筆買賣想賺個大價錢有點難度。突然,他靈光一閃,小眼睛銳利的朝年輕人看了一眼,產生了一個幾乎笑出來的想法。
“羅帕雷斯王子,這邊請,那邊圍欄裏還養著一匹健壯的駿馬,我保證您兩位老爺肯定滿意。”約翰金說著已經在前頭開路了。
他們剛一轉身,一個頭發蓬亂的十六、七歲的瘦弱的高個男孩便從一群馬堆裏站出來,當約翰金帶著客人從護欄那邊走過來時,他已經看到了那個令他迷戀的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俊美王子,但是他羞於出現在他麵前,想到自己一身粗布短衣又破又舊,他就羞愧的連看他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了,在他們走過來時,他慌忙將自己藏在馬堆裏,借著馬肚子隱藏自己。其間,他從馬中間一個細小的狹縫裏看到羅帕雷斯發現了自己的腳,但是他被約翰金的問話岔開了注意力,然後馬上忘記了草地上的那雙腳。他yin鷙的看了眼那群嘲笑羅帕雷斯的人,想到約翰金,他的雇主要帶羅帕雷斯去看那匹發狂的,沒人敢騎的馬,他的心就像被烈火灼燒一樣難過,但是他膽怯去揭露事實的真相。他yin鷙的看了眼約翰金的yin沉沉的背影,憤恨的跪趴在了地上,雙手撐住鬆軟濕潤的草地上,低著頭,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渾濁的小水坑,他把那個小水坑當作約翰金的良心,握緊拳頭使勁的往裏麵捶,發狂的悶悶發出渾濁低沉的聲音,汙水濺起老高,潑到了他的眉毛和鼻子上,頭發也濕漉漉的。他被幾個人放肆的大笑嚇得癱軟在地上,你幾個先前嘲笑羅帕雷斯的人正站在他麵前,諷刺的譏笑他。
“他這是在發什麼瘋了?”高個的瓊的說。
“他是看不過去我們輕蔑的看著羅帕雷斯。”蒼白的斯基說。
“他更生氣的是約翰金帶著他心愛的羅帕雷斯去看那匹發狂的馬,那匹馬也能會將他扔下地去,可能會受傷,也可能一命嗚呼了!”懶洋洋的特比攤開雙手,眼神詢問似的看向他的朋友們。三人又一陣哄笑。
貝瓊瑟瑟抖動,畏懼的看著三人,眼神慌張的從一人移到另一個臉上,眼底卻不自覺的流露出憤恨和輕蔑,正是他眼睛裏那股不屈服的火焰每次都激怒了他們,他的弱小和膽怯往往又激起他們的虐待情緒。正如貝瓊想的那樣,他們笑完了,接著就動手對他拳打腳踢了,他是不敢還手的,哪怕輕微的反抗都會更激怒他們,從而得到更加可怕的拳頭。他們毫無憐憫的將雨點般的拳頭砸在他身上。貝瓊抱頭蜷縮著身體,他咬緊牙關承受那一拳比一拳重的痛楚,他覺得他們是在用鐵拳打他。每次被打之後,他都會看到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身上淤青斑斑,全身酸痛的躺在床上三四天才能下床。想到自己又要幾天不能下床,不能到馬場工作,得不到食物和馬nai,隻能靠喝水維持度ri,他就難過的心髒一陣陣抽悸,臉上的肌肉猙獰的變了形。盡管每次他都想忍住不掉出眼淚,但是還是忍不住痛的都哭了出來,尤其是今天,他感覺比往ri更加的難過,他崇拜的王子就在他前方不遠的馬廄旁,而他看不到他,更不能解救他,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認為羅帕雷斯有義務解救他。他的眼淚比往常更快更猛的流了出來。他的鼻子被狠狠的砸了兩拳,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嘴巴上流下來,他拚命捂住鼻子,不讓更多的血流出來。他們揍了他幾拳,狠狠的朝他肚子踢了兩腳,才善罷甘休的離去。
貝瓊像一具死屍一樣張開四肢,仰躺在地上,陽光照在頭上,風在空中略過,矯健的小馬駒在撒歡的奔跑,高大的俊馬在悠閑的啃草。但是自己卻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眼裏看到的都是黑暗的東西,他不明白自己勤勞本分,卻活的比畜生還不如。他閉氣眼睛,想到已經死去的姐姐,那是世界上唯一愛他的人,但是自從她死後,他就再也沒得到過半點的愛。他想象自己已經死去,像之前想過無數次的那樣,但是一旦疼痛和屈辱緩解了,身體裏求生的本能又活躍了,想到還沒有讓羅帕雷斯王子認識自己,告訴他有一個人十分的關心他的這事情,他就渾身充滿了激情,為了這個他認為幾乎不能完成的願望,他要頑強的活下去,隻有完成了這個願望,他才會死而無憾,幸福的去另一個世界與愛他的姐姐會合。他翻了個身,頭對著那一灘汙水,捧起水漬將臉上的汙泥和凝固的鮮血洗淨,手腳麻木的爬起來,他要去看看yin險的約翰金對羅帕雷斯王子做了些什麼,如果他真的在陷害他,那麼就讓自己代替他去死,隻要看到他騎上馬,可能會墜馬,他就衝上去使勁抱住馬頭或馬腿,讓自己關心的那個人脫離危險。
另一邊的馬廄裏,仆人已經牽出馬向草場的大空地上走去,那裏是買主專門試馬的跑場,約翰金和兩位客人走在仆人和駿馬後麵。走到試馬場,首些映入眼眸的是一隻從圍欄邊上飛上天空的老鷹,斜著身子滑翔著前進。試馬場四周著木欄,木欄旁邊長著比別處更加茂盛的野草,馴馬師們牽著馬從裏麵走出來,謙恭的向約翰金鞠躬,冷漠而不屑的看了眼年輕的羅帕雷斯,看仆人牽了那匹烈xing難馴的黑馬出來,他們都怒氣衝衝的感覺受到了侮辱,隻因為他們作為訓馬的好手,卻沒有一個人能馴服那匹巴爾寧山脈的分支維納山上捕捉回來的野馬,都黑著臉等著看羅帕雷斯的笑話,他們絲毫也不知道約翰金為了打擊與他本xing截然相反的年輕人,因而老謀深算的運用了手段,使得兩人相信那匹馬十分的適合他們的要求,年輕人幾乎沒有說反對的話,老頭子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但也沒提出實際的反對意見,他知道自己的的話對他們起作用了。
羅帕雷斯走到馬的前頭,用手捋它光滑的額頭,馬那雙碩大的眼睛和他的一樣堅定,“就是你了。”羅帕雷斯微笑著在心裏對自己說。他牽著馬走了幾步,那匹黑黝黝的烈馬邁著矯健的步伐,白se的馬蹄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那難以馴服的烈xing還沒發作,但已經有苗頭了。他不像別的馬那樣馴服的跟著主人主,它有自己的想法,不願意被束縛,高昂起頭顱,兩隻前腿高高抬起,打著有力的鼻響,身子偏離主人選定的軌道,想要從另一個方向奔跑。羅帕雷斯急忙將它拉住,他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匹溫順的良馬。他對馴馬這事情不大感興趣,歎息的捋它身上光滑如錦緞的毛發,但是他喜歡它,因此願意與它相伴,所以他要試試自己的運氣,可能會因此墜馬,想到這種可能他覺得很傷腦筋。但是不屈的血xing的因子已經在他體內蘇醒了,要他放棄這匹難得的烈馬,已經不可能了。所以他沒有猶豫,縱身敏捷而優雅的跳上馬背,摸著它長長的耳朵,溫柔而堅定的俯下身體和它說了一句悄悄話,告訴他他喜歡它,而且告訴他自己有個心上人,然後快活的拉緊繩索,驅馬奔跑。馬也許感受到主人的感情,開頭跑的很順利,但越是奔跑,馬體內的烈xing昂起頭,絕對不打算屈服在任何人的皮鞭之下。它快速的向前奔跑,馬肚子在搖動,高傲的頭顱不停的扭轉,偶爾發狂的高抬起前腿,想盡辦法將背上的人往地下甩。羅帕雷斯抓緊馬脖子上的毛,俯身貼著它,兩腳緊緊的夾在馬肚子上,他幾乎能聽到風呼嘯的聲音。當身下的馬瘋狂的奔跑著,完全失去掌控後,他覺得自己不止體力幾乎耗盡,而且抓住馬毛的手一次次在打滑。他堅毅的眼神變得越發銳利,氣勢逼人,不可戰勝,一種王者之氣在他身上蘇醒,仿佛要將所有的力量都掌握在自己可控製的範圍內,不會懼怕,怯弱,更不怕受傷。一股原始的自然之力再次蘇醒,在他體內咆哮,奔騰,這股力度讓他產生能夠戰勝一切的信心。他想著要征服這匹烈馬,因為他喜歡它,他需要它認可自己的主人地位。經過十幾圈的奔跑,烈馬慢慢馴服了,奔跑的越發起勁,但也和主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一人一馬,在藍天下奔跑,陽光照she在他們身上,景物迅速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