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怎麼樣了呢?”幸平幽幽地說。敦也和翔太一齊向他望去,他縮回下巴。“我說的是迷途的小狗。”他說,“也不知道我們的信派上用場沒有。”
“不清楚。”敦也隻能這麼說,“不過,一般來說是不會相信的吧。”
“怎麼想都很可疑。”翔太抓抓頭。
讀了迷途的小狗的第三封信,敦也他們大為著急。看樣子她會被來路不明的男人欺騙和利用,而且她還是來自丸光園的同伴。三人商量後決定,一定要想辦法救她。不僅要救她,還要引領她走向成功。
為此他們得出結論:在一定程度上告訴她未來的事情。他們也知道八十年代後期是被稱為泡沫經濟的時代,於是決定指導她如何巧妙投機。
三人用手機詳細調查了那個時代的事情,然後如同預言般寫進給迷途的小狗的信裏,連泡沫經濟破滅後的情況也一並寫上了。不能直接用“互聯網”這個詞真的很不方便。
讓他們拿不定主意的,是該不該把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故和災難也告訴她。一九九五年的阪神淡路大地震,二○一一年的東日本大地震,想跟她說的事情像小山一樣多。
但最後還是決定不提這些事。就像不告訴魚店音樂人火災的事情那樣,他們覺得涉及人命的事情不能透露。
“不過我還是挺在意丸光園。”翔太說,“怎麼什麼事都跟它扯上關係?隻是巧合嗎?”
這一點敦也也暗自納悶。如果說是巧合,也太巧了一點。他們今晚之所以會待在這種地方,也是因為丸光園。
養育過他們的孤兒院麵臨危機的消息,是從翔太那裏知道的。那是上個月初,包括幸平在內,他們三人像平常那樣湊到一起喝酒。不過地點並不是在小酒館,他們從正在大減價的店裏買來罐裝啤酒和罐裝蘇打燒酒,在公園裏推杯換盞。
“聽說有個女社長要買下丸光園。說是要重建,肯定是騙人的。”
翔太被供職的家電商場炒了魷魚,靠給便利店打工勉強度日。那家便利店離丸光園很近,所以他現在還不時過去看看。順便一提,他被家電商場解雇,純粹是因為裁員。
“這下慘了。我本來還想著萬一沒地方住了,就去投奔那裏呢。”幸平可憐巴巴地說。他目前無業,以前在汽車修理廠工作過,但今年五月修理廠突然倒閉,雖然眼下還住在工廠宿舍裏,遲早會被掃地出門。
而敦也也失業了。到兩個月前為止,他一直在一家配件加工廠上班。一天,廠裏接到總公司一份新型配件的訂單,因為和以往的配件尺寸相差太大,敦也再三確認,對方都堅稱沒錯,他就依樣生產,結果果然出了差錯。聽說是因為總公司方麵的聯係人是個剛入職的新手,搞錯了數字的單位。雖然沒有因此生產出大量不合格產品,責任卻落到敦也頭上,理由是他沒有充分確認。
類似的事情之前已經發生很多次了。工廠在總公司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上司也不替他們說話,一旦出了問題,總是敦也這樣的底層工人背黑鍋。
敦也終於忍無可忍。“我不幹了!”他當場扔下這句話,離開了工廠。
他幾乎沒有存款。看到存折上的數字,他覺得快要不妙了。公寓的租金也已經兩個月沒交。
這樣的三個人聚到一起,雖然很擔心丸光園,卻也無能為力,頂多隻能罵罵那個試圖購買的女社長。
是誰提出幹這種事的,敦也已經記不清楚了。也許是他自己吧,不過不能肯定。他隻記得自己握緊拳頭,說了這麼一句話:
“幹吧!偷這個女人的錢,老天也會原諒我們!”
翔太和幸平也揮舞著拳頭,幹勁十足。
他們三人年齡相同,從初中到高中都在一起,什麼樣的壞事都幹過。調包、扒竊、破壞自動售貨機,隻要是不使用暴力的偷竊行為,三個人差不多都沒少幹。現在想起來也很驚訝的,是他們居然幾乎沒被抓過。這多虧了他們遵守相應的規則,從不觸犯禁忌,不在同樣的地點反複犯案,也不重複使用同樣的手段。
他們也闖過一次空門。那是高三的時候,因為麵臨找工作,說什麼都要買一套新衣服。他們的目標是學校裏最有錢的人家裏。打聽清楚這家人出門旅遊的時間,仔細查看了防盜設施後,三個人行動了。至於萬一失敗會怎樣,他們壓根兒沒想過。最後他們偷出了三萬元現金。這筆錢正好放在打開的抽屜裏,他們拿了錢就滿足地逃走了。因為幹得漂亮,這家人甚至沒發現錢被偷了。真是個快樂的遊戲。
不過自從高中畢業後,他們就洗手不幹了。三個人都已經成年,一旦被抓,報紙上會登出名字。但這一次,誰也沒提出反對。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被逼得走投無路,隻想找個人發泄心頭的焦躁吧。說老實話,敦也對丸光園的命運並不關心。雖然受過前任院長的關照,但他不喜歡穀。自從這家夥來了之後,丸光園的氛圍就變得很糟糕。
翔太負責收集目標的相關情報。過了幾天,三個人聚到一起時,翔太兩眼放光地宣布:“有個好消息!我找到女社長的別墅了。自從聽說她要來丸光園,我就弄了輛摩托車等著,一路跟蹤找到了那個地方。那裏距離丸光園大約二十分鍾,房子看起來挺漂亮,不過如果要下手是小菜一碟,輕鬆就能溜進去。據鄰居說,女社長一個月也不一定來一次。對了,我可沒蠢到給鄰居留下印象,你們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