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昆山玉碎鳳凰鳴(2 / 3)

就在今日,天朝水軍遠征琉川島大敗倭寇主力全勝而歸,一舉摧毀倭船五百餘艘,殺敵數萬,倭國首領剖腹自絕,餘者奉劍乞降,戰敗稱臣。

至此,天朝四境之內戰禍絕,九州鹹定。

夜天湛率軍凱旋,馳馬入城。飄揚的海風吹得他身上披風高高揚起,一身銀甲白盔在碧空之下反射出耀目寒光,躍馬征戰的曆練,在他溫雅風華中增添了幾分戎武之氣,峻拔身姿,清越淩雲。

琅州軍民夾道相迎,滿城沸騰的歡呼映入他清朗的眼中,盡皆斂入了那從容瀟灑的微笑。

逄遠相隨在側,快到行轅之時帶馬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夜天湛俊眸一抬,吩咐道:“帶他來見我。”

步入行轅,斯惟雲微微拱手,逄遠知曉分寸,先行退了下去。

此時夜天湛已換下戰甲,著一身月白色緊袖武士服,正坐在案前拆看幾封書信,微鎖的眉心下略有幾分凝重的神情,與他周身未褪的殺伐之氣相映,使得一室肅然。

斯惟雲躬身道:“王爺。”

夜天湛聞聲抬頭,清銳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落,直接問道:“你為何會來琅州?宮中出了什麼事?”

斯惟雲將皇後所托的書信奉上,說了四個字:“中宮密旨。”

夜天湛拆信展閱,目光在那熟悉的字跡之間快速掠過,手腕一翻,便自案前站了起來,負手踱步。

兩封截然不同的書信,一是措辭哀婉,依依相求,隻看得人憐惜之情百轉心間;一是鋒毫利落,落紙沉穩,一鉤一畫似極了他皇兄的筆跡。都是要他速回天都,卻是不同的人送來,截然不同的目的。

一筆之下,兩番天地,孰真孰假?即便後者是真,又真到何處?倘若鳳家從中設下了陷阱,倘若皇上依舊不放心他,此去天都便是以性命相賭。他能相信誰?

斯惟雲在旁注視著湛王臉上每一絲表情,隻見他霍然扭頭,問道:“皇上現在究竟如何?”

斯惟雲緩緩道:“臣離開天都時,皇上病勢危急,尚在昏迷之中。”

一抹精銳的光澤自夜天湛眼底倏地閃過,湛湛明波沉作幽深冰潭,深不可測。滿室明光之下,他挺拔身形如一柄出鞘之劍,背在身後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幾乎迫出指節間蒼白的顏色,暗青色的血脈分明,使得那雙手透出一種狠穩的力量,似乎要將什麼捏碎在其間。

斯惟雲一言不發地看著湛王。在此一刻,眼前這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他可以引兵護駕,也可以作壁上觀,甚至可以借東海之勝勢擁兵自立,天下又有幾人擋得住他的鋒芒?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間,包括他斯惟雲的生死。

在來琅州之前,這一趟的凶險斯惟雲也早已盡知。誰也不敢斷言湛王的反應,皇後走這一步險棋,究竟有幾分把握?

千般念頭飛掠,眼前卻隻不過一瞬時間。夜天湛回頭之時正對上斯惟雲看來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動。來人是斯惟雲,舉朝上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比他更加剛正不阿,甚至有時連皇上都拿他無可奈何。無論是皇上還是鳳家,若另有圖謀,都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嚴謹耿直的人前來。然而她派來了斯惟雲。

沉默對視中,斯惟雲忽見湛王唇角勾起了一絲銳利的笑容。

目若星,鬢若裁,一笑似清風。

武台殿中,平時用作皇上練功之處的西偏殿,透雕殿門緊閉,擋住了殿外的光與暖,裏麵不斷傳來刀劍的聲音。

晏奚不敢進殿去,在門外焦急萬分,苦苦求道:“陛下……陛下您歇一會兒吧,陛下……”

殿中毫無回應,晏奚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突然聽到身後有人道:“晏奚,你先下去,這裏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