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溫暖的聲音在輕柔地呼喚著我?

輕輕推開一扇半掩的木門,我踏上一個又一個石階,前麵仍是無數個石階,似乎永遠到不了盡頭。

"咯咯咯......"清亮圓潤的笑聲傳來,一個白衣女子步履輕盈,拾級而上,長裙飄飛,及地的烏發如水流瀉,在曲徑回廊處一閃而過。

她是誰?漸漸看到某些熟悉的片斷,某個熟悉的身影忽地闖入心扉,我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滿園傲立的梅花靜靜吐蕊,朵朵晶瑩,含著白雪怒放。暗香浮動,沁人心脾,這裏有著世外桃源般的寧靜。

她背對著我,站在一株梅花樹下,微風拂過,點點花瓣紛紛落下,灑滿了她的發際。聽到我的腳步聲,她緩緩轉身,三千青絲隨風飄散,如同抖開了一匹閃亮的綢緞。

她笑望著我,一襲月白衣衫宛如閑雲,笑靨灑落枝頭,在耀眼的雪光中,她美得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那一眼,那一笑,無聲。

我卻在瞬間迷了心神。

眉眼一瞬,勝過相識十年。若知心,一眼便可分斷陰陽。

隻這樣與她相望著,一種絕世的幸福便悠悠浮漾出來。

"你是誰?"我喃喃問道。

她卻不答,轉身飄然而去。她的背影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落寞,還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滄桑。

"別走!"心中忽然湧上莫名的恐慌,我再次追了上去。

她卻越行越遠,不論我如何追趕,都無法觸碰到她。

終於,她徹底地消失在我的視野中,不留一絲一毫,我隻能怔怔地站在雪地上望著,望著。

"不!"我低叫出聲,瞬時從夢境裏掙脫出來,額頭冷汗涔涔,全身冰涼。

從來不知道夢醒後的寂寞會是如此地刻骨,她隻是我暗夜裏的一個夢,卻深深地打動了我。

寺中嫋嫋的香火熏著我的眼,我避到一旁,抬頭看那尊菩薩的臉,慈眉善目,溫柔安詳,似乎可以化去人世間所有的悲痛。十幾個和尚,素顏灰袍,在狹窄的佛堂裏排隊行走、誦經。那些沉鬱的聲音都是出自血肉之軀,我不禁疑惑,要經曆怎樣的煎熬才能走進這無欲無求、無悲無歡的佛門?

拜不拜佛,佛是不會在意的。諸事自有因果,求佛,求的隻是內心的平靜。所以我敬佛,但從不求佛,隻在堂前站了一會兒,我便繞到後院去找苦海大師。

霧氣嫋嫋,茶香四溢,清湯映綠,我坐在一旁,看苦海大師悠然自得地沏茶、品茶。

我與苦海大師相識十多年,是他當年的一番話,才有了今日的李世民。

"龍鳳呈姿,天日露表,將來必居民上;公試記取:此兒二十年後,便能濟世安民,做一番翻天覆地的事業。"所以,父親將我取名-世民。

苦海大師遞過一杯清茶:"春夢了無痕,二公子又何須介懷?"

那隻是一場春夢麼?不,不是。

我時常做夢,時常解夢,夢夢皆圓。我曾夢到一座珠玉滿鑲的寶藏,而後將它據為己有。也曾夢見站在最高的懸崖峭壁之上,俯視著天下群山。我的夢境往往反映著我的心境。所以,我堅信,她是真實存在的。

"大師,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她呢?"

"二公子,佛家說,色相亦是一種心魔。倘若不能拒絕它,你將在那心魔之刑中永久受難。"苦海大師悠悠說道,"從你懂事起,我便對你說過,永無止境的色相,喧囂沸天,將攪得你不得安生。"

我低頭不語。從小,我想要做什麼,便一定能做到。我想要什麼,便沒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

浮華塵世,想要坐懷不亂,談何容易。我不能平靜,也不想平靜,滿腔的壯誌,滿腹的經綸,如滔滔江水一般,不可抑製地要奔出心口。其實,浮華的不隻是塵世,還有浮華的年紀。所以我練字、撫琴、參禪,因為那可以陶冶性情,抹淡血腥,控製我的心魔。

"色相是一柄劍。"苦海大師長歎一聲,"二公子,對她的癡迷留戀,不僅能令你笑,能令你哭,也能令你如火焚身,更會使你痛苦一生,即便如此,你仍要她麼?"

我斂目不語,她的眼眸是如此的脆弱,荒涼而又絕望,如煙一樣的輕愁,那種哀愁直指我心,令我不能不憐惜。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幽怨而又透著萬種風情,刀刻斧鑿般深印在我的內心深處。

"要。"

"二公子,"苦海大師不著邊際地問,"何為帝王之道?"

"所謂帝王,他可以不會打仗,可以不會政務,但他一定要會用人,馭人之道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我從容答道,"而馭人,最重要的就是駕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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