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還舍不得折磨她——他對待她的時候,有說不出來的溫柔和縱容。
常常出現在他身後的少年喬伊斯曾對她說,她是幸運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吸引了那時的弗拉德殿下,讓他冒雨前去“拯救”她。
克勞迪婭對於危險的弗拉德讓她免於被糟蹋感到感激,但也僅僅是感激。
她無法做他的伴侶。
他看上去比她大太多太多,顯然不是在年輕時變成吸血鬼的。
雖然他成為吸血鬼之後似乎英俊了不少,但也隻是那樣而已。
克勞迪婭不愛他。
她無法成為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的伴侶。
回到現實中,克勞迪婭捂住了臉,緩緩蹲了下去。
她身後還可以感覺到格雷醫生的呼吸。
雖然她沒開門,但他並沒離開。
他一直站在外麵,好像在無聲陪伴她一樣。
克勞迪婭無法流淚。
但她覺得,如果她還有流淚的能力的話,此刻一定已經淚流滿麵了。
她記得自己幾次逃跑失敗後弗拉德是如何折磨她的。
她虧欠他的,全都在那無盡的折磨與囚禁中還清了。
所以,在再也無法忍受的最終,克勞迪婭將自己暴露在人類的勢力範圍之內,任由他們追捕,圍剿她,並最終將她封印、沉睡於克萊斯勒公墓。
那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逃離弗拉德的方式。
百年之後,她醒過來了。
她原以為弗拉德會放過她,但當她在電腦上看見那個人的資料時,雖然他本人的模樣與資料上的照片完全不同,但……
那也足夠讓她清醒過來。
他不會放過她的。
一旦他知道她醒了,一定會來找她的。
吸血鬼的生命是無邊無盡的,她毫不懷疑他還活著,並且活得很好很好。
他會找來的。
或早或晚,總會找來的。
到時候她要怎麼辦呢?
門外那個陪著她的男人又要怎麼辦呢?
她會拖累他的。
克勞迪婭緩緩放下了捂著臉的手,側臉抵著門,沉迷地聽著詹森·格雷的呼吸聲。
她的反常必然會引起格雷醫生的注意。
他靠在門外,在這裏站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才慢慢回到了房間裏。
沒有遇見克勞迪婭之前,周末的時間他都用來讀書和寫醫學論文。
但他現在坐在電腦前,卻不是在寫他的論文,查他的資料,而是……在見鬼地看一些人類根本不會信以為真的吸血鬼的資料。
弗拉德三世……
鼠標的箭頭不斷地網頁上的照片中劃過,詹森微微蹙眉,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許久都沒言語。
克勞迪婭是深夜時分才離開臥室的。
她以為格雷醫生已經睡了,畢竟她在房間裏已經聽不見外麵有什麼聲音了。
所以她選擇此刻出來。
但她失算了。
她怔怔地望著一樓大廳,坐在一片黑暗之中的詹森·格雷。
他淡淡地望著站在樓梯上的她,精致的眉眼上劃過一些疲憊。
“你醒了。”
他沙啞地開口,人坐在黑暗之中,在夜裏也不點燈,就那麼靠在那,也不知在想什麼。
克勞迪婭扶著樓梯扶手,許久,在扶手都快被她掐出裂紋的時候,她才重新邁開步子,下了樓。
“你為什麼還沒睡。”她聽見自己語調很輕地問。
格雷醫生似乎笑了一下,良久才道:“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詹森·格雷讓克勞迪婭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畏懼和抵觸。
她沉默著不說話,就站在那一動不動。
直到格雷醫生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輕聲說:“過來。”
她不會過去的。
不能過去。
腦子裏有個聲音這樣說著,但克勞迪婭的大腦根本控製不了她的身體。
她幾乎一瞬間就過去了,就坐在格雷醫生的身邊。
她恍惚地望著自己的雙手,手指交叉在一起,用很大力氣交握著,好像要把雙手捏碎一樣。
最後還是格雷醫生阻止了她。
他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柔軟,溫暖,克勞迪婭接觸到的一瞬間,又產生了流淚的衝動。
沒有眼淚真是一件憋屈的事情,這讓她的一切反應看起來都冷血到了家。
克勞迪婭深吸一口氣,望向身邊說:“你在等我?”
格雷醫生似乎笑了一下,他抬手輕輕抿過唇瓣,過了一會才說:“如果我說是,那你能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那麼反常嗎?”
克勞迪婭愣了愣,沒說話。
“看來是不能。”格雷醫生緩緩拿回了握著她的那隻手,放在自己的西裝外套口袋裏。他大概出去過?穿著整齊的西裝,白襯衣的紐扣解開著,露出好看的鎖骨。
克勞迪婭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低下頭。
“弗拉德三世是你認識的人?”格雷醫生不愧是格雷醫生,天生智商高的人,他想要搞清楚一件事的時候,從你的言語舉動裏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