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保證他沒向她透露過自己的血型。

她現在所說的也的確沒有錯。

她是怎麼知道的?

或許是他臉上的困惑太明顯,女孩很自覺地為他解釋了:“我隻要嚐一口,就知道你是什麼血型。”她將高腳杯裏的最後一口血一飲而盡,舔了舔紅豔豔的唇瓣,斜靠在椅背上輕聲漫語道,“我飽了。雖然不如活人體內的血液……但至少比那些牛排強多了。”

詹森眼神複雜地站在那一動不動,他脖子處的傷口仍然彌漫的淡淡血腥味,讓女孩有些止不住的煩躁。

“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活人的血。”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麵前,環住他的脖頸,靠近他的臉——其實是他脖子處的傷口,她冰冷挺拔的鼻子在他下巴處蹭著,他忙了一天手術,還沒來得及打理自己,下巴長出了細微的胡渣,但她似乎感覺不到刺痛。

她深吸一口氣道:“好香啊。”

詹森稍稍閃躲了一下,有些沙啞道:“你這種情況,在醫學上可以稱之為卟啉病……”

“我沒病。”女孩直接打斷了男人試圖為她的行為找出科學依舊的傻瓜行為,視線掠過他的眉眼,最後停留在他的喉結上。

大約是因為他是自己醒過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又是第一個從未對自己展露出惡意的人類,所以她不太想咬他。再加上她現在也不餓了,也不是很難忍耐住咬他的衝動。

她最後選擇的是親吻他的喉結。

男人的身子猛地僵住,不可思議地望向麵前著最多不超過二十歲的女孩,隱忍克製地說:“停下,你不能這麼做。”

“我不能怎麼做?”她抬眼瞟了瞟他,笑著問,“你是想說我不能親你嗎?”

詹森深邃的藍色眼眸微微凝滯,在女孩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倏地後撤身子,與她拉開了相對安全的距離。

但那是對於人類來說。

女孩不過眨眼的瞬間,就再次來到了他麵前。

屋子裏的燈忽然閃了閃,似乎要熄滅了。

詹森·格雷注視著眼前仰頭看著他的女孩,過了許久才沙啞地問她:“你真的是吸血鬼?”

女孩朝他伸出手,他望過去,她快速地將手臂反向對折,發出駭人的骨折聲。

男人吸了口氣,想握住她的手臂幫她查看傷勢,但她卻安然無恙地將手伸直了。

“你還不相信嗎?”她說話時呼吸裏都夾雜著血腥味,她身上還穿著那條髒兮兮帶著泥土的裙子,詹森屏息凝視她許久,忽然轉身上樓去了。

女孩站在原地,雙臂自然下垂,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紅色的眼睛轉來轉去,終於還是對他的離去感到有些不悅。

她喜歡聽他的心跳聲。

時快時慢,會因為她的靠近或者出格的行為而變化。

她喜歡看他會變換的膚色,有時被震驚的有些蒼白,有時又會因為羞澀而泛起紅暈。

他那樣鮮活,美麗,不遜於那些擁有著無盡生命、自視甚高的始祖們。她喜歡看著他,喜歡靠近他——她不太想承認,但也許她沉睡了百餘年,醒來之後的確有些雛鳥情節。

他是她遇見的第一個人,也讓她感覺到了久違的善意,東躲西藏和沉睡的日子猶如昨天,她可不想這麼快就繼續體會那種感覺。

他會報警嗎?屏息去聽,沒有那樣的聲音。

他甚至都沒說話。

他去做什麼了?

女孩開始好奇,想上去一探究竟,但很快,男人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視野當中。

這一次他手裏拿著幾件衣服,看起來似乎是男式真絲睡袍。

“我這裏沒有女孩可以穿的衣服,你隻能暫時換上這些。”詹森皺著眉將手裏的睡袍遞給她,壓低聲音道,“都是新的,我沒穿過。”

女孩將他給她的衣服抱在懷裏,下意識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確是有些髒了,原來他剛才上樓是去給她找衣服了。

女孩紅色的眼睛望向男人,她注視他許久,才當著他的麵去解身上的裙子。

詹森·格雷立刻轉過身,難得有些煩躁地解開了襯衣領口的紐扣。

他這會兒是真的感覺到胸悶了,這應該就是撒謊的代價吧,在醫院裏他用那樣愚蠢的借口欺騙了別人,回到家之後他就真的開始胸悶了。

身後響起布料摩擦的聲音,令他除了胸悶之外還有些罕見的煩躁。

當他聽見女孩柔和悅耳的聲音說過“好了”之後,才很慢轉過了身。

見鬼。

根本就沒有好。

墨綠色的真絲睡袍鬆鬆垮垮地穿在女孩身上,詹森身材高大,他的睡衣她穿肯定大,但是……她可以係上腰帶啊!為什麼就那麼披著!這樣和沒穿有什麼區別?

詹森不自覺握住了拳,他隱忍許久,終於還是自己走上前,目不斜視地將她身上的睡袍拉緊,然後替她係上了腰帶。

女孩彎著眼眸凝視他,他做完這一切望向她的時候,對上她那個眼神,他就反應過來——她根本不是不會穿睡袍,或者是穿不好,她就是故意的——她想看他為她為難別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