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李燁隻局限於震驚的話，那麼在聽到她說出這些話後內心隻能用驚悚來形容，那種深入骨髓直麵黑暗的驚悚，在林歸晚的口中他成為了將要滅世的魔王，一個無情無義的嗜血凶手，可是她說的卻都是事實！
自己最大的問題不是自私，不是小仙女等人看起來的表麵上那種自私，而是發自內心的冷漠無情，即便是在麵對著自己親近的人時也存在的那種冷漠。他固然會在林歸晚、陳出新等人陷入危險的時候舍身相救，但是這兩者是並不衝突的，求樂的最終意義就是為了平衡。
“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你說的是對的，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思考的就是這樣一個理想……可是我還是不想讓你死，歸晚，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李燁淚流滿麵跪在病床前。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下跪，即便是父母死的時候也沒對著他們的屍首跪過。
“李燁……”林歸晚眼睛閉著呢喃。
“我在。”李燁湊上前去。
“我，愛你……”三個簡簡單單的字，如冰錐深深刺入他的心髒。
“嗯。”李燁重重點頭，淚水大顆大顆打落在林歸晚臉上。
“你還是，不明白……”她一口氣說出了這句話，而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歸晚，林歸晚！”李燁目呲欲裂，雙手緊緊捧著林歸晚的臉，清楚地感覺到溫度正在一點一點消失，在痛苦的漩渦中掙紮了幾十年的她終於在這一刻不用再受難。
“啊！”一聲哀嚎，修道30年的他在此時又成了那一個無助的小孩，頹然地抓著床單不願意放手，眼淚和從眼眶嘴巴中流出來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彙成一條小溪。
他沒有再動用任何手段試圖去挽留，林歸晚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死亡對她來說才是最高興的時，生存不僅得不到李燁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同時違背自己的人生理想。
林歸晚的人生境界恐怕他修煉一千年也無法達到，這才是真正的聖人，有血有肉的聖人。
伊莉絲推開門，其他人都走了進來，一看到李燁的狀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林歸晚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很好，連小仙女這樣的叛逆也不例外，連伊莉絲都哀歎了一聲。
“林姐姐……”潘多拉哭著走了過來，不忍再看林歸晚後幫李燁擦去臉上的鮮血。
眾人沉默，李燁何曾這樣表露過自己真實的情感，在大家的印象中他永遠保持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和神秘的眼神。
“大家都去準備準備吧。”此時隻有陳出新能夠站出來主持大局，她走上前用被子把林歸晚的臉蓋上，而後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李燁的頭發。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李燁接觸。
“我沒事。”李燁搖搖晃晃著站了起來，勉強著擠出了一個笑容，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眾人心頭感慨，恐怕再也看不到第二次李燁這樣落寞的背影了……
伊莉絲跟了上去，陳出新則帶著大家開始處理後事，五神之一去世的消息很快在魔國傳了開來，此時當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時，他們才知道原來魔國實際上的統治者不是政府不是貴族也不是軍隊，而是五神。
所有地方的旗幟很快第一時間降到中間，可以變幻的城市也把主色調調成了黑白兩色，原本跟隨過林歸晚和受她提拔過的將領大臣們紛紛從魔國的四麵八方彙聚向紫都，將目光方向那已經被世俗遺忘掉的皇宮。
這是魔國建成過後規模最大的一次“盛典”，第二代、第三代乃至第四代魔國人民們終於見識到五神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