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這樣下去,這樣下去的結果,必須也是我無法控製的。我必須在現在清醒時,趕緊離開這裏。
那麼,我還是不能走樓梯,除非我一路滾下去,樓梯怎麼可能有電梯快?
我重重地咬住下唇,疼痛讓我從一片暈眩恢複一些清明,我拉開了門,再次回到電梯前。
彭波的聲音驚訝地道:“心雨,心雨你怎麼了?”
我幾乎是撲了上去,猛地按了電梯的向下鍵,求求你,電梯,你快點下來,我不想現在失控,我不想在這裏失控,如果要失控,也請讓我回到家裏再說。
彭波被我的狂亂樣子驚呆了,他抓住我的肩膀,驚疑地道:“你怎麼了,心雨?你遇到了什麼事?告訴我,讓我幫你!”
我仍是重重地咬著下唇,嘴唇哆嗦著,喃喃地道:“走開,走開!”
彭波急道:“你病了是不是?我送你去醫院。”
這時,電梯門終於開了,我猛地推開他,口中無意識地叫道:“走開,走開……”然後,我跌跌撞撞地衝進電梯裏,把跟著要進來的他推開去,電梯門緩緩合上了。
我坐在地上,看著電梯門合上的那刻,彭波驚訝又擔心地看著我。終於,那張臉被厚厚的鐵門阻隔,電梯開始向下了。
不用說,彭波眼裏的震驚我看得清楚,包括,從他眼裏看到了我的狼狽,我神色狂亂,衝進電梯裏就像找到舒服的港灣一樣跌坐在地,平常的矜持從容全都不見,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任何一個職業女性都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失態。
他沒看見,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已經捧住了頭,哈欠一個連一個,眼淚不受控製地直流,我手忙腳亂地從包裏翻找著麵紙,擦著,卻怎麼也擦不幹淨。
我該去哪裏?
這樣子,我即使回家,也沒有辦法承受那一波強勢的毒癮襲擊。
我更不指望憑我自己的自製力,就能抵過去。
我撐不過去的。
我能去哪裏?哪兒能弄到我想要的東西,有一個去處,但是現在我不想動用。
那麼,就隻有一個地方了。
電梯到了一層,我手足並用地爬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大堂,走向大廈外,走向馬路邊,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不然,為什麼前台小妹正要放進嘴裏的零食會在看到我後啪嗒一聲掉到桌台上?為什麼那個一直笑容滿麵的保安眼睛瞪得像鴿蛋?
我顧不得了,我什麼也顧不得,我隻知道,我要趕緊坐上出租車,可是,腳下像踩了棉花,眼前的人影時麵三個,時而一個,時而又變成了一群。
這時候還沒到正點下班的時候,如果我再拖下去,我毒癮發作的醜態就將被整個大樓的下班職員圍觀。
我不要,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局麵。
我猛地衝向馬路,去攔出租車,不知道是跑得太急,還是腳崴了,又或者,是我眼前的幻覺讓我失去了判斷影響了平衡,我摔倒在地,連手袋也摔出一米多遠。
那保安忙幫我撿回手袋,又來扶我,關切地道:“舒小姐,你沒事吧?”
我模糊地口齒不清地道:“謝謝!”不等他來扶,我爬了起來,抓過我的包,伸手攔車。
終於,一輛車在我麵前停了下來。我拉開車門坐進去,急促地道:“華盛夜總會,快!”
司機一怔,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
我怒聲:“看什麼看,快走!”
司機的眼神立刻帶了幾分鄙夷,發動了車子。他一定以為我是去華盛夜總會做兼職坐台的女人,所以,雖然發動了車子,並沒有按我說的快,反倒慢得像蝸牛。
我用紙巾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擦去眼角多餘的液體,冷冷逼視著從後視鏡中偷窺我的司機。
被我眼神盯個正著,司機便有些訕訕的移開目光。
我冷冷道:“不想被投訴就開快點!”
司機不服地道:“到處都是電子測速,我要被抄牌了你給我出啊?”
我拉開包,從裏麵抽出三張百元拍在他的椅背,喝道:“少廢話,快!”
他一隻手拿了錢,這才腳下一踩油門,車終於是擠進車流裏,好在離下班還有幾分鍾,路上車雖然多,還沒到塞車的地步。
不知道是那三張百元起了作用,還是我的逼視讓司機不願惹事,又或者,是我不斷打哈欠擦眼淚神情恍惚的樣子讓司機有些害怕,司機終於把車開到了正常的速度。
整個過程,我始終咬著下唇,借由那一波一波強烈的痛楚感覺,壓下暈眩保持著一絲清明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