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牽牛(1 / 2)

林蘋提著一桶豬食一步三停,步履蹣跚地到了豬圈旁,憋著一口氣手忙腳亂地將豬食倒進食槽,而後倉惶而逃,扶著土牆張大嘴喘氣,心裏已經咒罵了無數次。丫的!這是人過得日子嗎?成天不是喂豬喂雞鴨,就是割豬草挖野菜,再不然就是洗衣做飯,此外還得抽空下田……

如果你以為這是單選題,那就太傻太天真了,在種田的世界裏,這是多選,必要時候要全選!那些看種田文看得爽的妹子們注意了,種田有風險,穿越需謹慎。

林蘋終於是緩了過來,回頭看看那個髒兮兮的泔水桶,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想她在現代的時候連活豬都沒見過?更別說是提著泔水桶喂豬!

認命地哀嚎一聲,小心避開滿地的雞大便再次朝豬圈去。心想,這於她就好比萬裏長征,紅軍長征也就那麼一遭,她要一天走幾趟……喂了豬,這一天的活才拉開序幕。院子裏的雞不需要怎麼打理,丟些菜葉算是喂了。

這麼放養是省事,可滿院子的糞便叫她渾身難受。剛穿來的那會兒她根本下不去腳下,看一眼都叫她渾身起雞皮疙瘩。隻能一天三遍地掃地,掃啊掃,糞便是怎麼掃也掃不完,無法,隻能咬牙忍了。不忍能怎麼辦?這就是古代農村,她還想怎麼樣?沒叫她挑糞去澆菜算是好了。

才想著,屋裏頭的嫂子楊氏扯著嗓子叫喚道:“你這死丫頭,喂個豬也磨蹭半天!還不快些把衣服洗了,回來再把水缸給裝滿。田裏的活幫不上忙了,家裏的事總該搭把手吧?你還當家裏有金山銀山供你當小姐啊?”

林蘋拖長了聲音應了一聲,懶得理會楊氏尖酸刻薄,提著兩桶髒衣服往河邊去。雖然她是個有種田理想的網文寫手,也想體驗一把,可身臨其境時才發現,種田不是你想種就能種的。

先說說她穿來的這戶人家吧。這戶人家姓花,聽到這個姓她就嗤之以鼻,一個農民有必要搞這麼花哨的姓嗎,一點都不接地氣。

花家原來還算富裕,在富裕也經不起病。爹娘相繼病逝,家中那些田產啥的賣得差不多。就留了三畝產不出什麼的薄田,兩間瓦房並三間茅屋,一頭牛外加兩頭豬和幾隻雞。若說窮也算不得非常窮,好歹還有地有房有牲口。可是她又不明白了,難道不是應該先賣牲口嗎?地都賣了,留牲口做啥?

很快,她到了河邊。村裏人都在這條河裏洗衣服,也在這條河裏取水做飯,還在河裏洗澡……她安慰自己,跟現代汙染比較起來,這根本不算事。原主在村裏人緣不錯,見她來洗衣服,姑娘媳婦都紛紛朝她打招呼,她也含笑應了。

一個姑娘朝她招了招手,道:“阿牛,來這,我們一道洗。”

沒錯!花家有著這麼一個花裏胡俏的姓,她大哥也取了個“花應榮”這樣高大上的名字,聽著就像侯府大少爺一般。輪到她的時候,怎麼就成了花牽牛?她初聞時,覺得這簡直就是噩耗!比得知家裏欠債二十兩銀子更叫她難以接受。

欠債還有還清的一天,名字是一輩子的事啊,叫她怎麼不介意?花牽牛!叫花蘋都比這個強!罷了,這個姓她駕馭不來。好在這隻是個種田文,名字不過是浮雲。在心裏長歎了一聲,花牽牛便花牽牛吧。

花牽牛朝那姑娘小了笑,提著桶在她身邊蹲下,取了件衣衫在水裏漂了漂,然後用洗衣棒敲打。那姑娘叫荷香,是原主的閨蜜,現在是她的閨蜜了。荷香手頭的衣服已經洗完,順手幫花牽牛洗了起來,嘴上道:“聽說卓總鏢頭要來莊子,你有沒有聽你哥提起?”

“提他做什麼?”花牽牛頭也不抬,她對荷香口中的卓總鏢頭的認知隻有兩點。第一,卓總鏢頭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第二,花家的地就是賣給了卓總鏢頭,然後花家又租種了自家賣給卓家的地。說白了卓總鏢頭就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地主,地主來視察產業罷了,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荷香微微歎了口氣,悶聲道:“我家裏的光景你也知道的,姐妹四五個,我娘肚子裏還懷著一個,日子越發艱難。村頭的桂紅前年去卓家當了丫鬟,幫襯著家裏把日子過好了。我也想去試試。”

花牽牛詫異地扭頭看著她,荷香苦笑一個,緩緩道:“家裏姐妹雖多卻不頂用,五妹兩歲,四妹三歲。做不了活不說,還都得等著吃飯。眼看著我娘就要生了,可家裏真沒什麼好的給她補身子。與其守著田裏那麼一丁點的產出,一家人餓肚子,倒不如另謀出路。”

花牽牛重重地敲著衣服,心裏不太舒坦,“為奴為婢哪能好過?再說了,卓總鏢頭的傳言那麼多,沒一句是好話,去這樣的人家當下人,日子會好過才怪!在家裏雖然缺衣少食,但總能熬過去的。”

荷香家裏人多地少缺勞力,還不停生孩子,日子不緊才怪!可說起來花家也零零散散欠下一屁股債,情況比荷香家好不到哪去。花牽牛覺得這情況就是種田文的標配,她穿越了,她窮困潦倒,她有老實木訥的兄長和尖酸刻薄的嫂子,還附贈一群極品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