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抱著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她爹宋文斌一貫是個在外膽小怕事在內大男子主義窩裏橫的人,在她麵前說話從來都沒軟過腰。估摸著也是這兩天折騰得厲害,這幫人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人也萎靡了不少。她爹看著她的時候居然激動得眼泛淚光,語氣也顫顫巍巍的,喊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蟬兒啊……”
“……”
宋小蟬根本不想和她說話,一激靈差點打個冷戰,摸了摸胳膊都要醉了。實在受不了他們倆這麼磨嘰黏糊的架勢,身體一側,那動作看起來慢條斯理,鄭春秀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就被她推開了。
外人看來她根本沒使多大勁,是鄭春秀身子胖,維持不了平衡。所以在原地晃了兩步,被見勢不妙急忙趕來的宋睿哲扶了一把,她才穩住腳。
鄭春秀顯然對她這個動作非常吃驚和不滿,穩住腳後拍著胸口大舒一口氣,銅鈴大的眼睛朝她一瞪,嘴角往下一耷拉,下意識就要發火——
臉色變了一半才想起來今非昔比,僵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又恢複剛才那副模樣,老臉皺得像個核桃似的,拿手指頭哆哆嗦嗦地抹淚:“天爺啊……我人老了,女兒也不喜歡我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睿哲你別攔著媽,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讓我死了算了啊……”
她叨叨起來就沒完沒了,宋睿哲夾在親媽和親姐之間,幫誰都不是,便一直咬著牙不說話。見他一點都不配合,這戲長不下去,鄭春秀一咬牙,幹脆坐到地上撒起潑來。
宋小蟬冷眼看著不說話,人群中的宋夏語等人這才擺出一副急慌慌的樣子衝過來,圍在鄭春秀身邊關切不已:“媽!你別這樣,雖然妹妹之前拿著錢跑了,可我相信她肯定是有理由的……沒關係,我們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她了,一家人團聚了,這是高興的事才對。之前的事情不管誰對誰錯,雖然錢被拿走了,能把妹妹找回來就行了。我們以後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過……你也是這麼想的吧,妹妹?”
她瞥了她一眼沒吭聲,依舊站在那裏不動。不管經曆多少事情,宋夏語永遠致力於往她身上潑髒水一百年不動搖。陳筠心也怯怯地望著她不說話,看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活似她不說話就能欺負到她一樣。
她爹也跟著過來,抖著手指頭一副恨鐵不成鋼怒其不爭,最後還是選擇原諒不孝女的表情,歎了口氣剛要說話——可惜後頭的裴向文不給力,反應慢被人抓住了,嗷地一聲就喊了起來:“你們抓我幹嘛!沒看見他們都在那邊麼……我又不會跑!我……你才偷東西!我沒偷東西!不是我幹的!小蟬!小蟬你快跟他說呀!”
結果被抓他的人掰著胳膊往下一壓,疼得哎喲哎喲叫了起來,立馬熄了火:“叫什麼叫,偷東西還那麼囂張。我管了這麼多年倉庫,頭回看你們這樣大大咧咧一家子人來偷的。喲,還瞪我,怎麼的,嫌我力氣使輕了啊?”
“……”
偷東西呀。
而且是在這個地方偷東西?
難怪。
在他說話的工夫,包括鄭春秀宋夏語在內,宋家人的臉色集體難看起來,頭也低了下來。隻有宋睿哲緊抿著唇,臊紅了臉,神色羞愧又難堪,卻定定地望著她不說話。
宋小蟬明白他的意思,他肯定試了很多次想阻止他們,可也敵不過這群人集體腦抽,不知道尋摸到什麼法子,一定要往這裏頭闖。
所以他們剛才那麼費盡心思無所不用其極,就是想著讓她替他們出頭,如果她大腿不夠粗的話,還能多拉一個人下來一起罰。又或許……替他們多領點罰?
膽挺大啊。
她彎了彎唇,望著宋夏語等人,這一次是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