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夏蕪正在煎藥,忽然間覺得有一道目光從窗外投來,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一些審視。但待她轉過頭時去尋找時卻又什麼都不見了。她心中有些狐疑,小心翼翼推開了門,卻隻見陶寒亭腳步匆忙而來。他遠遠瞧見了她,微微點了點頭。

自從王遺風醒來後,惡人穀中總仿佛流淌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暗湧,那些權利中心的人往來匆匆,神色焦灼。而此刻陶寒亭居然能鎮定地對她頷首,夏蕪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改變發生了,甚至,興許是和剛才感受到的目光有關。

她有些不安——這是玉宇長卿出穀第五天,依舊沒有回來。也不知自己和恰絲麗的交易是否成功,更不知洛天雪是死是活……想到這裏,夏蕪轉身回了廚房,藥香讓她感覺沉靜。

那一日,玉宇長卿收到了的一封信後有些恍惚,隨後又是孩子一般地雀躍。夏蕪隻來得及聽清幾個字:論劍台,天雪。然而即便隻是這兩個名字,對她來說也是足夠了。她按照之前恰絲麗給的聯絡方式傳了信——既然不能淡忘,那就徹底消失了吧。

她在傳信後莫名覺得興奮,雖然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但是這如今在她眼中隻是一個不得不付出的代價而已。隻等玉宇長卿不日歸來,她必然能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他們一起體驗痛苦,他們共同背負秘密,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如他們這般親密。

再也不會了。

夏蕪勾起一抹笑,將煎好的藥倒出,捧著托盤去了不遠處王遺風的房間——自從他醒了之後,煎藥之事肖藥兒就交給了她。

“穀主,該服藥了。”夏蕪敲了敲房門,直到裏頭應了一聲,方才推門進去。

此刻正是傍晚,有暖融融的夕陽撒進房間,落在軟榻前的背影上,令人不得不注意。

夏蕪跨進門檻,往右走進由起居室改良的書房,臉上的微笑突然凝固了。端著托盤的手由於用力而骨節泛白。

那一身玄色的衣裳,她哪怕是閉上眼也能描繪出袖口上似有所悟的纏繞花紋;墨一般漆黑的長發,僅用一個簡樸的發簪鬆鬆盤起一簇。修長的、白皙的、帶著淺淺藥香的手握著一把骨扇,不經意間撥弄著扇骨——那是他陷入思考時慣有的姿勢。

時間仿若靜止了,直到——

“且放在幾上吧。”王遺風半臥在軟榻上看了眼夏蕪,緩緩說。

被這一聲喚回了心神的夏蕪保持著三份僵硬的笑容,木然地按照他所說的做了,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背影上,隨機便迎來了那人似笑非笑的視線。她心中一驚,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一路走到了烈風集,聽著耳邊的熙熙攘攘,才驚覺自己的手心被掐出了血。

回來了。

墨無心,回來了。

“墨無心?”唐韻看著銀月,對他所說的消息有些不解,“他不是早已隱退?”

“隱退而已,又不是死了。”銀月的眸光中一閃而過一絲陰狠,“他此番回來,定是會有大動作。”

“那我們的安排是否需要調整?”

“不必。”銀月篤定地笑,目光望著窗外的餘霞,“我還要等著長卿兄回來呢。”

唐韻一聽,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你這般多事地替洛天雪調查洛天承的事情,究竟是何緣故?”

“你不覺得很有趣麼?昔日鍾情的人居然是個奸細,策劃了一場汙蔑的好戲。”銀月說完,見唐韻不回答,心中並不驚訝,他知道唐韻對洛天雪總是格外注意,在惡人穀中她們的處境實在有太多相似之處。可以說,洛天雪如今的一步步,對唐韻而言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你心思叵測,我怎能體會你的有趣。”

“就算不能體會,你也要記住,我說的事情雖然不至於對你有利,但至少不會傷害你。”銀月話鋒一轉,頗有幾分嚴肅。

唐韻一愣,又笑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倒一點都不心虛。”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副、副幫主。”聲音在門口響起,銀月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旋即又笑了,他看著走進來的那個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了空看著唐韻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中,這才走到了銀月麵前坐了下來,“事情已經安排妥當,就等一個好時機了。屆時我們裏應外合……”

“不對。”銀月擺了擺手,“是你們裏應外合,與我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