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論劍台上的雪總是下個不停,白皚皚的積雪如同一雙飽含著柔情的手,將這個世界輕輕地裹住。可再深的情誼,都抵擋不住它的寒冷,最終成為孤獨佇立的背影。
有身著道袍、頭紮雙角髻的道童對著漫天的飛雪露出驚歎的神情。那尚未長開的圓鼓鼓的雙手仿佛感覺不到嚴寒一般,迎著風,試圖去抓住一片潔白的雪花。雪地上因他雀躍的步伐開出一朵朵隨性張揚的花,使得這寧靜的山頂有了一絲生氣。
“師父,”許是玩累了,道童拍了拍小手,走到佇立在崖邊的老道長身邊,“什麼是江湖?”
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帶著慈愛摸了摸他的腦袋,“人所在之處,便是江湖。”
“那,什麼是道義呢?”小道童似懂非懂,仰起頭望著老人,似乎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可那雙睿智的雙眼隻是安靜地望著他,頗有深意地開口道,“道義,自在人心,有朝一日,你終會明白。”
大唐開元二十八年,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鎮上,有挑夫吆喝著不知名的小調從街邊走過,持家的婦人手提著籃子同小販討價還價,船家頭戴鬥笠、抽著旱煙,坐在岸邊等待著過河的人。然而這看似尋常的情景卻有有幾分異樣——每個人的神色都帶著幾分警惕,而那或握在手裏、或藏在籃筐下的刀劍匕首在不算明媚的陽光下散出些微冰冷的光芒,刺著他人的眼,抑或冷著自己的心。
一陣馬蹄聲匆匆忙忙,帶起漫天飛揚的塵土,路人與商販都用最快的速度躲閃到了兩旁,無聲無息,仍舊隻有那陣陣馬蹄,安靜到可怕。
馬背上頭戴鬥笠的人察覺到氣氛的詭譎,微微皺了下眉頭,一隻手下意識就摸了下腰間——他的劍安靜地陪伴著他,卻隨著目的地漸漸靠近,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稍安勿躁,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