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哥哥打過電話來,小侄子出生了。健康強壯的寶寶,歡天喜地來到人世間。

地鐵裏信號很糟,斷續聽到哥哥的聲音,初為人父的喜悅掩蓋不了對我流離在外的擔憂。“下班了吧?自己買點好的吃,要注意身體,知道嗎?”

“我會的,別擔心我。”隻字不提媽媽,看來仍是鬱結在心。尤其小侄子的出生,許是更讓她聯想到我可能孤苦無依的未來。

如此,不提也罷。

回去小區,意外發現訂的自行車送到了。要知道在一線城市,工作地點又不算太遠的話,自行車可是上班族的最佳交通工具,意味著我再也不用忍受地鐵的沙丁魚罐頭折磨。

“漫漫,我回來了!”進門,彎身換鞋,漫漫迎麵撲來,圍著打轉。“知道啦,帶你出去。”都說鬆鼠犬智商不高情商很高,看來不假。當初更名隻用了一晚便成功,我幾乎誇它神犬,後來才知,隻要態度溫柔,叫它張三李四它都會跑來。

漫漫,漫漫,如長路,如心事,如我唯一的親人與陪伴。牽好繩子下樓,不遠處,奶茶店的小妹大聲招呼:“小姐姐,你又遛狗呀?”

因為經常光顧而熟識,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愛交朋友,又嘴甜心細,不似我,眼老氣橫秋,心千瘡百孔。

戴黑框眼鏡,紮高馬尾,趿懶人鞋,每晚一杯草莓味奶茶風雨無阻,如我這般的客人,想來要不記得也很難。

“還是草莓味?小姐姐,你老喝一個味道的不膩嗎?”

怎會呢。是那女人慣喜歡的味道,入骨般清晰。草莓味的蛋撻與奶茶,檸檬味的漱口水,issey miyake的睡蓮清香。我是個沒什麼挑剔的人,更不喜新厭舊,隻要習慣了一種味道就會一直迷戀下去。

我安靜微笑,她了然點頭。遞給我奶茶便去逗弄漫漫,“乖狗狗,來,叫一聲,乖狗狗。”片刻,放棄起身。“它好乖呀,怎麼逗都不叫。”

漫漫跟我久了,也漸漸染上些宅女子的小毛病,驕傲的小嘴緊緊閉著,見到再多熱鬧也不愛吠叫。倒襯了我入骨的寂寞。

“小姐姐,你男朋友很忙吧,怎麼每天都隻見你一個人?”

我錯愕揚眉,她許是誤解,忙又道:“忙著掙錢吧,這麼貴的房子一般人可買不起哦。”

目前住的房子是仲夏找的,她一個親戚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最初以為不過是普通居屋,誰知竟是近兩百平的小豪宅,裝修俱全,華麗又典雅。

“房子空著也是空,你就當幫忙看房子唄。”不容我拒絕,仲夏堅持要我入住,房租卻不肯收。

“至少,物業水電必須我自己負責。否則我立刻搬走,自己找房子。”旁人或許根本不缺這點小錢,我也隻是想讓自己住得安心。

眼下這小姑娘明顯是誤會了,拿我當作時下流行的金絲鳥,被人養在此處藏了嬌。

“房子是租的,我也沒有男朋友。”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