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閉目休息的靳蘭聽見這聲音，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偏頭望向門外。
但是門口長長的簾子卻阻隔了她的目光。
門外的人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道：“我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並且厭惡自己！盡管我不想承認，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其實就是個很沒用的男人！”
“我沒有袁大哥那份魄力，也不能讓你放心且安心的嫁與我為妻，甚至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都不能及時趕到你身邊……總之，是我做的不夠好。”
靳蘭聽他竟然將所有的錯誤都攔到自己身上，不由搖了搖頭，她想張嘴說些什麼，可唇瓣動了動，還沒發出聲音，眼淚卻已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蘭兒，我知道你一直因為身份的問題才不願意接受我，你那麼善良，無論如何也不想拖累我，可其實，這件事理應是我的問題！是我太自私、太自以為是，借著愛你的名義把難題推給了你，讓你獨自去麵對這樣的困難選擇，是我不好……”
“但是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夾在中間、做任何無奈的選擇了，因為我會陪著你、保護著你，不讓你身處任何兩難的境地。”
“今天我跟武館告了架，去了城西大營一個校尉那裏，我曾經偶然救過他一命，他一直希望我可以入伍做他的幫手，從前我憎惡先帝窮兵黷武，更厭煩官場黑暗至極，所以從未曾想過答應他！”
“可就在方才，我想通了，我決定接受他相邀，投身行伍，並盡快爭一份前程回來！隻要我有了功名，蘭兒你就不必再為以後咱們孩兒的身份擔憂，也就不會覺得嫁給我是拖累我！”
隔著簾子傳進來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主人慣有的堅韌，叫人絲毫不懷疑說話之人其心之誠，其意之決。
而此時的靳蘭早已捂住了小嘴，淚流滿麵。
“蘭兒，我想娶你，當年永昌巷大火的那個夜晚，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這麼想了！而我相信你這輩子一定會是我的女人，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所以，再給我最後一點時間，等我建功立業，官袍加身之時，必要三媒六娉，鳳冠霞帔迎娶你過門！”
“蘭兒，現在的我沒有資格來見你，更沒有臉麵讓你為我保重身子，但是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安安心心的等我……對不起，我還是這麼自私，可是我不得不自私，我顧城現在可以失去一切，卻唯獨不能沒有你！”
簾子外的聲音漸漸飄遠了，隨著說話之人的離開，靳蘭隻聽到一句：“蘭兒，你總說你配不上我，其實配不上你的是我才對。上蒼終究對我不薄，讓我遇見你……”
“顧大哥……”
最後一刻，靳蘭終於哽咽著叫出了這一聲，同時，心裏好像被洶湧的洪水衝出了一道口子，所有的委屈、無奈、絕望等等悲傷情緒順著那口子流淌出來，如同她臉上不曾停過的眼淚一般，被宣泄殆盡。
坐在床上閉目休息的靳蘭聽見這聲音，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偏頭望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