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連“生不如死”都說出來了,靳霜歎了口氣,瞪了他一眼,才輕聲道:“算你想明白的早!若是你還要再糊塗個幾天,我看你這個大哥我們不要也罷。”
靳安忙正色道:“不糊塗、不糊塗!這回是真的不糊塗了!”
靳霜這才展顏。
靳安也像是終於甩掉了壓在心頭的一層包袱,笑嘻嘻的扶靳霜上了馬車,一邊牽馬、一邊道:“霜兒,待會兒路過泰記,哥哥給你買隻燒鵝吃,上次買的大多進了老頑童的肚子,你都沒怎麼吃到!還有正林記的果脯……”
靳霜坐在馬車裏,難得的聽著平日裏瀟灑不羈的靳安此刻化身成絮絮叨叨的老媽子,唇邊也緩緩綻出真心的微笑。
這世上痛苦的事有很多,可無論生或死,隻要他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一個都不少,誰說不是莫大的幸福?
馬蹄踏在青石板鋪就的巷子路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讓人的心情也無端好了幾分。
直到那馬車消失在巷子口,陣陣馬蹄聲也與前麵長街上此起彼伏的喧囂聲融為一體,之前馬車停靠的巷子一頭才緩緩轉出一道纖細的身影。
柳紛紛癡癡的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腦海中不斷浮現方才那趕車男子神采飛揚的樣子。
時隔五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一樣恣意狂放、甚至帶了些邪氣的眉眼,一樣時常掛在唇邊恰到好處的微笑,隻是他個子高了很多,與五年前純粹少年時略顯稚嫩的細瘦不同,現在的他是結實而強壯的!
而且他的強壯不似春風樓裏那些全身肌肉糾結的護院那般流於外在,他的強壯更在於他周身極易讓人折服的氣場,縱使她一直離得很遠,可她就是知道,那種氣場一定會讓人感覺很安心,也一定會叫人格外想要親近……
柳紛紛秀美的臉刹那間染上紅暈,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定定望著之前馬車停下的位置,好像隻是這樣,便能一遍遍回想起那男子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笑容……
“姑娘,咱們該回去了……”
直到香琴不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才漸漸自出神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香琴上前緊緊抓住她一隻衣袖,回頭看了眼身後,咬著唇壓低聲音道:“姑娘,方才你忽然自藥鋪衝出來,一路又直接跑到這裏,那兩個人十分生氣,萬一回頭他們跟金媽媽說些什麼,你一定又要挨罰了……咱們這次求金媽媽、讓她允許咱們出來幫惠媽媽抓藥,金媽媽已經很不高興了!姑娘,你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惹她生氣了!”
聽出香琴語氣中的緊張,柳紛紛明白她完全是為自己擔憂。
她已經答應了金媽媽,翻了年就要開始掛牌接客了,能在春風樓那樣的地方保守清白十五載,已經是最大的極限,再堅持下去,她便要連可憐的香琴也一並拖累了。
鼻尖忽然一陣酸澀難忍,她努力壓下湧入眼底的淚意,轉過頭略帶歉疚道:“對不起,香琴,是我失態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聽他連“生不如死”都說出來了,靳霜歎了口氣,瞪了他一眼,才輕聲道:“算你想明白的早!若是你還要再糊塗個幾天,我看你這個大哥我們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