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家見老妻病情已見好轉,家中諸事穩妥,一顆心才踏實了許多,後整理衣物時發現這團額帶,想起那漢子的話,便一時興起拿到燈下仔細打開,竟見那上麵繡了“東郭”兩個字!
錢掌櫃一驚,他在長安幾十年,自然知道這東西大有來曆,自己一個尋常的小老頭得了這東西,一時竟不知是福是禍,思量再三,最後隻小心的收在一個木匣中。
錢阿興將這一樁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當著錢掌櫃的麵,表麵上神色如常,可私下卻開始打起了這根額帶的主意,當晚上隻一個勁兒的灌那錢掌櫃的酒,又變著法兒哄他拿出那隻收著額帶的木匣,趁著錢掌櫃喝多迷糊的功夫將那額帶偷了出來,最後按著錢掌櫃之前放木匣的地方把空匣子直接放了回去。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便把那代表東郭教身份象征的額帶據為己有,第二天包袱款款,便匆匆去了長安。
錢掌櫃宿醉了一夜,第二天勉強起來,哪裏還記得這件事,他常年在外奔波,難得如今得閑在家,與家人為伴,日子舒心愜意,越發將這額帶的事徹底拋在了腦後。
如此幾個月後,錢掌櫃突然收到一封書信,上麵言之鑿鑿將錢阿興在滿月堂裏背著東家暗中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都寫了下來。
錢掌櫃起初不肯相信,可那信上樁樁件件,所有事不論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錢阿興又分別指使了什麼人,所有一切無不巨細靡遺,哪裏像是憑空能編造出來的?
信的末尾甚至提醒他,可有什麼東西落在錢阿興手裏讓他如此仗勢胡來!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錢掌櫃忙不迭找出那隻木匣,打開一看,哪裏還有那根額帶的蹤影!
錢掌櫃大吃一驚,立時就對那封信上寫的信了一半,他又忙不迭去了趟錢阿興家裏,問阿芳可曾見過那根額帶,阿芳絞盡腦汁想了想,果真記起錢阿興去長安的前一天晚上,手裏拿著根布條翻來覆去看了好久!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錢掌櫃隻要一想到錢阿興借著自己的舉薦,在東家的鋪子裏做盡了那等小人之事,就內心如湯煮,不由分說,讓外孫帶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跑來了長安、要找錢阿興興師問罪!
“東家,我真是後悔啊!早知道阿興一直存著那等見不得人的心思,我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他舉薦到這兒來……如今他做下這種事,我實在沒臉見您啊……”
錢掌櫃老淚縱橫,如果之前他還心存僥幸,幻想著阿興也許不會做到那一步,可到了鋪子裏,親眼見到東家就站在那裏,看著阿興的目光一片冰冷,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東家也是窮苦出身,平日對他們這些底下人總是和顏悅色,能讓他這般生厭,定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
他再一想起自己兢兢業業了一輩子,臨老卻因這個堂侄晚節不保,愈發心如刀割,一時氣血上湧,忽然一咬牙,發狠道:“東家,這件事我也有錯!您……您就把我們一道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