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大嶽原是長安轄下大興縣的人,家裏世代務農,到了滿大嶽這一代,滿大嶽不願一輩子總圍著田間地壟轉悠,幹脆一個人離了老家,隻身來到長安,機緣巧合又拜了個首飾匠為師,專門學習打磨製作首飾。
後來那首飾匠又將女兒許配給他,並幫助他在長安城開了一家小小的首飾鋪子。
這鋪子就是滿月堂的前身,之後這間鋪子便在滿大嶽的手中一路發展壯大,十幾年的功夫就成了長安城中擁有四五家分鋪的中等首飾鋪。
因著這些經曆,滿大嶽身上既有農夫的吃苦耐勞、工匠的細致耐心,也有商人的精明世故,最大的缺陷就是遇事時太過強硬,少了幾分迂回委婉。
說直白些,就是管不住脾氣,容易衝動。
就如眼下,他對郭興極為不滿,一時氣急,竟當著鋪子裏所有人的麵,這般給郭興沒臉,這後麵還有兩個二等管事,郭興此次可說是麵子、裏子都丟得半點沒剩。
看著對麵猛然砸過來的茶杯在自己腳邊碎成一攤破瓷片,郭興一張臉白了白,他眼角餘光瞥見後頭站著的一眾管事、夥計,心中不由暗恨滿大嶽絕情!
可不管心裏再如何怨恨,他麵上仍舊努力擺出一副悔恨不已的樣子,然後腆著臉賠笑道:“東家,您消消氣兒!這次的事兒確實怪我,但我真是沒想到外麵會有那樣的傳言!”
“東家,老天爺作證,我是一心為咱們滿月堂著想,我就是想為鋪子裏多招攬些客人……”
滿大嶽對他的認錯完全聽不進去,一聽他說招攬客人,當即毫不留情的譏諷道:“你所謂的招徠客人是不是就是指對麵那條街上的女人?現在外麵誰不知道你為了把她們引過來,大方的又是打折、又是返銀錢!你倒是個曉事的,怎麼不幹脆直接拿了銀子招她們過來!”
這話可謂難聽到極點,滿大嶽也是氣糊塗了,有些口不擇言起來,饒是臉皮厚似城牆的郭興也有點招架不住了,一張臉青了白,白了青。
“東家,你、你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我對外雖說打折返利,但是我同樣也把鋪子裏的那批新貨都各自提高了五成價格,這裏外裏咱們還比平常多賺了一成利……”
郭興原本想把有人故意哄傳他們打折扣的事說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眼下這樣,若是跟滿大嶽說了實情,以滿大嶽的精明肯定能猜到是有人故意算計他;而且他明知有詐,卻因為一時貪心而故意如此,落在滿大嶽眼裏定然以為他是拿鋪子生意當籌碼的混蛋小人!
所以這兩相加起來,倒不如他索性閉緊嘴巴,幹脆默認了那放出消息的人就是他,這樣在滿大嶽看來,頂多就是把他當成了做事不知計較輕重的糊塗蛋,若是他一心伏低做小求饒,那滿大嶽過了眼下這個勁兒,肯定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