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的女婿姓萬,因著自家娘子曾經同靳霜等人學過縫製四季衫,因此雙方也算熟絡。
今日見兄妹三人一道過來了,萬掌櫃不敢怠慢,忙挑了一匹新近自江南采進的夏布、幾匹蜀中的錦緞,甚至還有產自粵江的香雲紗一並給他們翻看。
看萬掌櫃如此慎重,兄妹三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既然來了,對方又盛情難卻,他們索性多挑一些,除卻鋪子上所需,還有給一大家子穿用的,畢竟過了中秋,距離入冬也不遠了,長安的天氣又冷的早,正好趁機把冬衣用的衣料預備齊了。
選好了料子,兄妹三人本來正準備告辭回去,忽聽布莊門前的長街上一片吵嚷,萬掌櫃怕有人鬧事,忙打發了夥計出去查看。
靳霜不由暗自苦笑,今兒不知犯了哪路的太歲,短短一個上晌,幾乎是走到哪裏、哪裏就有事!
這般想著,兄妹三個倒是不急著走了,他們向來與李家交好,若是真有人在李家鬧事,他們留下來說不定能幫點忙。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夥計便去而複返,當著靳霜等人的麵便對萬掌櫃道:“萬掌櫃,打聽清楚了,是一架馬車在咱們門口不小心把一個老丈撞倒了!那老丈的家人拉著趕車的不讓他們走,說是要對方賠二十兩銀子,趕車的答應了,沒想到那家人見對方掏錢痛快,便又反悔要五十兩,雙方這會兒還在吵呢!”
夥計話音才落,外麵驀地響起一陣女子哀嚎,這聲音又尖又高,便是靳霜等人站在鋪子裏也覺得格外刺耳。
不過比起刺耳,靳霜倒是有些意外,她怎麼覺得這聲音恁地耳熟,好像不久之前才剛剛聽過。
她不由看向兩位哥哥,果然兩位兄長的眼中同時閃過厭惡,尤其是靳安,麵上雖沒什麼表情,但微微翹起、帶了幾分邪氣的唇角還是泄露出他此刻的不耐。
靳霜了解他,每次他一露出這樣的表情,那肯定是又在心裏尋思著教訓什麼人。
那邊萬掌櫃聽說不是找自家鬧事,便也沒放在心上,想起兄妹三人方才就要走,忙熱情的準備送他們出門。
一行人將將才邁出李記大門之時,原本吵吵嚷嚷的街上忽然一靜,靳霜抬頭,隻見許多圍觀看熱鬧的人似乎在同一時間都不做聲了!
兄妹三人站在台階上,因為位置高,倒是看的真切,讓眾人消音的原因是此刻正從馬車上下來的一個青年男子。
這男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量雖不低,卻有些清瘦,麵色是接近病態的蒼白。
因著這份蒼白,襯得他的頭發越發烏黑濃密。
男子的頭發一半以一頂極華美的白玉冠束住,另一半則隨意的披散在後背,通身隻一件似白非白、似銀非銀的廣袖長衫,當他高高站在馬車上,狹長的鳳目淡漠的掃視周圍時,附近所有圍觀的百姓仿佛都成了螻蟻,隻能一動不動、滿懷敬畏的接受他的俯視。
李掌櫃的女婿姓萬,因著自家娘子曾經同靳霜等人學過縫製四季衫,因此雙方也算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