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前麵路口有間茶攤兒，兩人便就近過去坐了坐。
王善家的要了一壺茶，兩盤點心，靳霜也沒客氣，就著有些濃的發苦的粗茶，連用了兩塊點心。
“哎呦，這不是張家大哥嗎？”
一記男子的大嗓門突兀的響起，冷不防把靳霜和王善家的嚇了一跳。
兩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個黑臉漢子正朝著她們旁邊一桌走過來，不由順勢看過去，那桌上正坐了一個四十餘歲、打扮尋常的男子。
男子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熟人，愣了一瞬，才起身招呼道：“原來是劉家兄弟，快過來坐！”
那黑臉漢子也沒客氣，一屁股便坐在那姓張的漢子旁邊，大喇喇道：“張家大哥，許久沒見，聽說你在城中集市上發了大財，如今怎地一個人坐在這裏啊！”
姓張的漢子一擺手道：“嗨，別提了！兄弟，就我們這個行當，靠著一張嘴，須哄得人家樂樂嗬嗬的才會掏銀子打賞你！可如今這世道，十家裏倒有九家入不敷出，一家老小生計都成了問題，又有哪個有閑心到我那裏去聽消遣！”
靳霜一聽，心中明了，這姓張的漢子看來是個說書賣藝的。
黑臉漢子聽他如此說，也不由歎了口氣：“大哥說的有理，這幾年我們家裏的鐵匠鋪生意也不大好！靠著這門祖傳的手藝，兄弟我也隻是勉強維持個全家溫飽而已！”
姓張的漢子拿過茶壺和茶杯，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道：“行啊，兄弟，這世道有個溫飽便是福了！南邊那頭去年大旱，聽說今年自入夏起又開始暴雨不斷，我看不像是好兆頭！若是接連兩年天災，怕到時不知要餓死多少人了！”
黑臉漢子聞言，神情擔憂道：“南邊今年又要鬧水災了嗎？聽說去年大旱已經餓死了不少人，這江南不是魚米之鄉嗎？怎地這兩年竟沒半點好消息傳來！這老天爺也太不開眼了！”
姓張的漢子舉起茶杯，呷了口茶，搖頭道：“兄弟此言差矣，哪裏是老天爺不開眼，都道是禍不單行，這是先有了人禍，所以才招來了天災！”
黑臉漢子不解道：“大哥，這話怎麼說的？”
姓張的漢子聞言，左右看了看。
此時周圍桌上無人，這邊靳霜和王善家的都默契的垂頭喝茶，而且又是個婦道人家帶著個孩子，所以他絲毫沒注意兩人實際上正支棱著耳朵仔細聽他的話！
“兄弟，你我今年皆已年過四十，想想二十年以前的日子，蜜罐子裏撒糖，幾乎個個年景兒風調雨順，你我兩家又是何等的光景！便是眼前這條福安街，那時的繁華之處也是遠勝今日！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因為人不安寧，所以才引得老天爺都不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