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太陽把大地烤得像蒸籠一樣,大樹垂著頭,知了在聲嘶力竭地叫著,感受不到一絲的風。
張明嶽騎著自行車在路上,額頭上的汗水順著太陽『穴』流下,手心濕漉漉的。
他單腳著地停在樹蔭下,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甩在地上,看見旁邊居然有隻大黃狗,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大黃狗都比他幸福。
停歇一會兒,張明嶽認命地蹬起自行車,向著郝主任家騎去。
郝主任已經兩周沒有出診了,今天上午張明嶽去找林佩詢問,得知的消息是郝主任家裏的事情還是沒有料理好,暫時不能上班。
具體家裏什麼事情,還是不得而知,至於說是他愛人病情加重,也不過是大家的猜測罷了。
回到診室,張明嶽暗戳戳地期盼著中午早點到來,下午可以回家陪媳『婦』孩子。
可快到中午的時候,李幹事過來找他,開場白就說:“張醫生,郝主任這些天沒上班你都知道吧。”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張明嶽點點頭。
李幹事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張明嶽,“張醫生,郝主任沒上班確實是因為他愛人病情加重需要照顧,按理工會是要去家訪慰問一下的,不過我覺得你跟著郝主任這麼長時間,一定也想去探望,就推舉你作為醫院代表,下午沒事你就去一趟,這是工會的心意,麻煩你帶給郝主任,信封上有他家的地址。”
張明嶽沒接信封,“按理我是應該去趟郝主任家,可代替醫院去慰問不合適吧,要不這樣,工會選一個人去,我跟著一起。”
李幹事硬是把信封塞到他手裏,“工會這些天確實抽不出人來,就麻煩你去了。”
張明嶽想還給李幹事,可他連連後退擺手,轉身倉皇而走。
『摸』著有點燙手的信封,張明嶽突然自嘲一笑,一把把信封甩在手心,轉身回去了。
中午,張明嶽在食堂吃飯,頻頻看向外麵如火般的太陽,努力做心理建設。
丁連迎坐到張明嶽旁邊,“張醫生,夥食不錯呀。”
張明嶽夾了塊紅燒肉放到嘴裏,“偶爾改善一下。”
“聽說李幹事委托你去郝主任家。”丁連迎若無其事地問。
張明嶽舌頭剔了剔牙,嘴角有點歪,“是呀。”
“那你要做好吃閉門羹的準備。”丁連迎提醒道。
張明嶽垂目吃飯,“我跟郝主任的關係還行,不至於把我絕之門外吧。”
“跟是誰去沒關係,郝主任單純不希望別人打擾。”丁連迎說,“這都是有先例的,之前他愛人病危,公會去慰問,可沒人成功進了郝主任的家門。”
“是嗎?”張明嶽暗自尋思,這可真不是個好差事,“丁醫生對郝主任挺了解呀。”
“啊,”丁連迎嗬嗬一笑,“我都是聽別人說了,自己再連蒙帶猜總結的,你就當我瞎說的。”
張明嶽覺得他不像瞎說,倒像是知道點什麼。
可事情不容他深問,張明嶽都要騎車跑一趟的,為了表示誠意,從醫院出來,他還轉到供銷社買了包點心帶著。
憑著不錯的方向感,按著信封上的地址一路打聽,張明嶽終於『摸』著郝主任的家門。
剛在院門口站定,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聲,張明嶽心下一驚,快速敲門,高聲喊著郝主任,可根本沒人應門。
旁邊鄰居家開門了,一位大姐探出頭,“你別敲門了,敲也沒用,家裏沒人。”
院裏又傳來一聲嚎哭聲,“沒人?那家裏這是?”
“老郝的愛人,有病,嚎叫好幾天了,她可沒法給你開門。”大姐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悲憫。
“那郝主任怎麼不在家?”張明嶽問。
大姐打量一下張明嶽,“你是誰呀,找老郝幹什麼?”
“我是醫院的,代表公會來探望郝主任家。”張明嶽回答,還拿出自己的工作證給大姐看。
大姐瞄了一眼,“是醫院的呀?老郝可能是拿『藥』去了,你等著吧。”
“大姐,郝主任家的嬸子一直這樣嗎?”張明嶽忍不住地問。
大姐眼睛一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碰地一聲關上了門。
張明嶽抬手想敲鄰居家的門,想想又放下手,等在郝主任門口。
裏麵斷斷續續的嚎哭聲刺激著張明嶽的神經,他有些心焦,在門口走來走去。
“你來幹什麼?”郝主任像突然出現了一樣。
“郝主任,您回來了,聽說您家裏有事,我過來探望一下。”張明嶽看著郝主任蒼老不少的麵容,有些不忍直視。
郝主任越過張明嶽,掏出鑰匙開門,“不用你探望,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門開了一個縫,郝主任側身進去,瞬間要關門。
張明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忙用手推門板,“醫院的同事們也很關心您的事情,派我做代表,這是工會的小小心意,您收下吧。”張明嶽身體抵門,騰出一隻手忙拿出信封遞給郝主任。
郝主任看也沒看他手裏的信封,隻用力關門,“快走開,我沒時間跟你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