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嶽現在在幹什麼呢?他正樓上樓下逛呢。
院長安排他跟著郝主任, 沒有安排其他工作, 既然下午郝主任不出診, 他正好出來探探醫院的結構地形, 心裏有個譜。
主要也是省得郝主任納過悶來,跟他生氣,兩個人再嗆起來。
剛才跟郝主任在診室理論已經是撐破了膽子, 再來一次, 張明嶽可不見得有這個膽量。
小時常年養成的習慣, 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和人, 快速判斷對方的侵害性, 張明嶽不自覺地用在了郝主任身上。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 不到一天的時間, 張明嶽已經初步斷定郝主任就是個性格別扭的老頭, 順著他他會以為你在討好巴結他,他不會給你好臉色;你頂撞他,關起門來,他會跟你對罵、理論, 但實際也不會出什麼陰招, 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擠兌你。
正是以上的判斷, 才有了張明嶽跟郝主任不客氣的場麵。
現在, 趁著郝主任吃飯,張明嶽走馬觀花地遊覽一遍, 心裏念叨兩個字, “真好”。
可不好嘛, 就門診部都是水利醫院的四倍以上不止,打眼看有些檢查設備都沒有見過,更別說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這還隻是門診這邊,後麵住院部這些的他還沒來得及看呢。
沒敢多逛,張明嶽很快回到郝主任的診室門前,他沒進去,而是走到護士台。
正好上午去郝主任屋裏的那個護士在,張明嶽跟人家打招呼,“這位大姐,我叫張明嶽,是郝主任的助理,上午咱們見過,請問你怎麼稱呼?”這位護士看上去三十往上不到四十。
護士戴著口罩,聽他說話忙摘下,“我叫林佩,你叫我林姐就行,我負責郝主任和那邊嚴主任的工作。”
嚴主任也是內科主任,跟郝主任平級,張明嶽剛才看過他的介紹。
“很高興認識你,我剛到這裏工作,請你多多指教。”張明嶽笑著說。
林佩淡定搖搖手,“你不用客氣,大家都是同事。”
張明嶽走近一步,小聲問:“林姐,郝主任還在診室嗎?”
“在呢,剛才我還幫他打了熱水,在寫病例呢。”林佩說。郝主任愛記錄翻閱自己的病例是大家都知道的。
“哦,”張明嶽抿著嘴點點頭,“林姐,你這裏有郝主任出診的時間表嗎?能不能讓我看看?”
林佩點點頭,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張紙遞給他。
等張明嶽看清,不由暗暗詫異,“郝主任每星期隻出診兩個半天,這也太少了吧。”
“是呀,郝主任目前是所有主任裏出診最少的,他以前不這樣,去年他愛人生病了,他要照顧家裏,沒辦法。”林佩說。
“謝謝林姐,”張明嶽把紙還給林佩,“林姐,想跟你問個事,昨天我還看見郝主任的另一個助理,怎麼今天沒來呢?是不是家裏有事?”
林佩哦了一聲,“你說的是吳濤呀,他不是郝主任的助理,他是臨時調過去幫忙的,現在有你,他今天就不用過來了。”
張明嶽的驚訝都表現在臉上,“臨時的,難道郝主任沒有正式跟著的助理嗎?”
林佩有些猶豫,左右看看,小聲說:“反正你早晚得知道,郝主任脾氣不好,很多人都受不了,害怕他,一年了,換了三個助理,你是第四個了。”林佩看張明嶽挺客氣,又是一個剛進來不明白狀態的,忍不住多說幾句。
張明嶽眸光一閃,想得明白,助理頻繁更換,郝主任脾氣不好是一方麵,他每周出診時間太少隻怕是主要原因,畢竟要是隻跟著他,每月的工作量那麼小,工資方麵隻怕很少,確實不劃算,還要忍受他的壞脾氣,要是跟著兩個主任,時間調配不開怕是要尷尬。
除非不在乎工資的,或有其他因素的,像自己,虧得昨天還以為開學前會很忙,還真是自以為是了。
謝過林佩,張明嶽輕輕推開門,腦袋先伸進去,看郝主任沒有注意,身體快速閃進屋裏,把門關上。
整個動作不過幾秒,他腳步放輕,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郝主任一直低頭看著本子,手上的筆就沒停過,桌子上吃飯的飯盒已經看不見,可能被人拿走了。
張明嶽掏出口袋裏的書,低頭開始看起來,慢慢忽略了周圍的環境。
嘴裏默念著,筆也在書頁上寫著,怕寫的不對,停頓下來再仔細想想,張明嶽埋怨自己想得不周到,咋沒帶幾張紙過來呢。
“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你腦子裏裝的肯定是漿糊。”郝主任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張明嶽背部一僵,合上書,咬了咬上唇,站起來轉過身,“郝主任,您工作做完了。”
“喲,臉皮真厚,跟沒事人一樣,就你這樣還敢說自己天賦不錯,我要是你呀,早就放棄從醫了。”郝主任眯著眼滿臉諷刺,一股看不上張明嶽的樣子。
張明嶽真想更正自己之前的想法,助理更換絕對就是郝主任的原因,就這樣打擊人的話要是天天在耳朵邊說,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就是不知道他本來如此,還是因為家裏愛人生病導致的。